終究,央憬華回頭,他心裡有無數個自己在作鬥爭,不輸不贏,不死不滅。
芙笙殿內,風月久坐在廳堂上,敞闊的殿門,她遠遠便見央憬華走來,難免緊張起來。
“安和王殿下,他來要做什麼?”
風月久現如今是怕了也不怕了,央憬華已然知道了她的身份和心意,但央君臨卻不知她與央憬華之間的淵源。
風月久此刻有些許慌張,輕煙準備膳食去了,她一個人在這兒,央憬華著急而來,還不知有什麼事,萬一是不好的事,她這會兒腿傷了,是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掉呀。
想到腿傷,風月久卻驀地淡定了,畢竟她這腿是為為救央憬華所傷,至少他也不能恩將仇報吧?
央憬華進到殿前,本還有微怒之色在臉上,他想質問風月久,憑什麼她以“小九”的身份進入自己的生活,卻想以“太子妃”的身份全身而退?可看見風月久拖著腿向他走來時,央憬華的怒氣全無,除了不愛他,風月久並無他錯。
央憬華站在殿門外,風月久站在殿門內,二人相望,之間隻有一道門檻,可無形的隔閡卻壓抑央憬華心頭,從來沒有任何事能夠阻攔他的行動和思想,隻有風月久,將一向筆直的他折得彎彎曲曲。
“安和王殿下有事嗎?”風月久的語氣平穩,無情也不決絕。
“來看看太子妃傷勢如何啊,畢竟是本王害得太子妃受傷,難道還不允許本王多加關切慰問嗎?”央憬華的語氣稍帶自燃的火藥味。
“多謝安和王殿下關心。”風月久平淡而回。
二人之間,從最初王爺與宮女的水火不容到死纏爛打,發展到身份暴露的愧疚與發狂,再到此刻表麵的平靜和內心的暗湧,未知始,不知終。
央憬華與風月久講話之際並不正目看她,卻瞥見她站著著實不便,央憬華並不開心,儘管他仍認為風月久有愧與他,卻仍不忍心。
“太子妃不請本王進去坐嗎?”央憬華又道。
“安和王殿下進來吧。”風月久猶豫才道。
央憬華一步正邁進殿門,餘光卻瞥見輕煙從一側走廊出現,他一步頓止,道“我說過的,會考慮看看,想知道答案的話,今晚來冷宮老地方找我。”
風月久目中乍露驚色,她或許知道央憬華的意思,正是她所期待的。風月久還未來得及向央憬華證實所想,他卻已然轉身離開,走得遠遠的。
輕煙略帶疑惑表情走進殿門,她的目光從遠望央憬華的背影轉看風月久,她的表情,反應她心思心緒的複雜。
“太子妃,安和王殿下怎麼來了呀?”輕煙好奇問。
“他……”風月久不知如何說是好,“不該管的彆管。”
“奴婢知錯。”輕煙趕忙低頭認錯。
今晚之約,風月久毫無猶豫,必須赴約。
夜色降臨,央君臨尚未來芙笙殿,這讓風月久有所擔憂,若央君臨政務繁忙來不了還好,可若是自己離開東宮,他就來了可如何是好?
風月久沒有太久的猶豫遲疑,事到如今無論如何,她都必須拚它一把,風月久光明正大離開芙笙殿,輕煙喚她不顧,她又無所顧忌地走出東宮,在暗夜之下,沒有隱藏,無所遁形。
風月久拖著一條傷腿,雖慢卻急,沒有怨言,沒有遲疑,沒有後悔。
冷宮偏遠,漫天繁星爭相送,風月久終還是走到了,那道牆,他與央憬華翻過許多次的牆,令她不禁有紅杏出牆錯覺的牆。
從一條宮道轉彎,風月久正想自己這條脫後腿的傷腿該怎麼翻躍牆壁時,這問題迎刃而解,她看見央憬華正坐在牆上,他高高抬頭,仰望星空。
風月久緩緩走近,央憬華也注意到那個曾經點亮他夜空中星光的女子向他走來,隻是此時此刻,上天星光依舊璀璨,他的心裡卻陰翳蒙蔽。
央憬華一直注目風月久走到牆下,他深深舒了一口氣,一方麵,他慶幸自己沒被風月久放鴿子,另一方麵,他暗傷風月久之所以會來,隻不過是希望能與自己一刀兩段。
“上來啊!”央憬華語氣一如既往瀟灑自在。
“我,就這樣說吧,什麼事?”風月久或想,這樣與央憬華保持距離或許也不錯。
風月久並不料,隻見一隻手掌朝她伸來,她仰首,央憬華的表情似是冷漠冷淡,沒有以往對風月久的熱情似火。
風月久凝視此刻的央憬華許久,他的眼目中,仿佛清透一片,沒有目的,沒有陰謀,甚至連思緒都不存。
或許他二人的相遇是緣,或許央憬華一不留神愛上風月久也非錯,或許二人身份的真真假假是上天的玩笑,或許撥開雲霧之後終見結局。
如此仰望許久,風月久心中對央憬華所懷的感覺並非對他身份的尊崇或對其人的愛意,也許從開始到現在,從不打不相識到糾纏不清,她如今已不知如何形容自己與央憬華之間的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