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延既然方才不對風月久起疑,此刻仍然相信於她,這種心底裡的感覺,解釋不清,抗拒不了。
“那到殿上說吧。”
鳳延請風月久前往城主殿,她恭敬回禮,跟著鳳延的腳步去往城主殿,避免了和杏姑的正麵相對,但她知道,她必定看見了自己和鳳延的麵對麵。
風月久跟著鳳延,不費吹灰之力就進了城主殿,空蕩大殿,清冷無比,鳳延就好比是鳳城的“皇帝”,掌權者,注定要享受高處不勝寒的冷寂。
風月久張望殿中的上下四方,二人到了大殿中央,鳳延停步轉身,麵向風月久,她便也停滯腳步。
“這裡可以說話了,你想跟我說什麼?”鳳延問,他似乎也迫不及待知道風月久想與之說道的事。
風月久確認了殿中無人,外頭有侍衛,沒有人能闖入,這殿上隻有她和鳳延二人,她再無需有其他防備,揭落了麵紗。
麵紗一邊墜落,一張從眉眼開始都熟悉到心底的臉便如此毫無預兆地顯明在鳳延眼前,吃驚錯愕,不足以形容他此刻準確的心情。
風月久的心情儘量平靜,細細注目鳳延每一個恍過的表情,從中解讀他的情緒波動。
“千瑜……”鳳延並不如此認為,卻不敢有其他想法。
“我不是鳳千瑜,我是星星啊!”風月久刻意一言。
風月久的一句“星星”,讓鳳延刹那站不穩身,他驀地一個腿軟踉蹌,後退一步卻更急而上前幾步,目中驚急,一把將風月久抱在懷中,緊如當年抱風錦月的時候。
可鳳延終究隻是一刹驚錯的糊塗,眼前這個女人怎麼能是他的“星星”,多年過去,他年輕不再,她怎能容顏如舊。
“你不是星星!”
鳳延驀地一把將她風月久推開,力度不小,竟將毫無防備的風月久的推倒在地,那一刹鳳延仍有風錦月摔倒的錯覺,他下意識上前去扶,可控製住了錯誤的心情。
“你到底是何人?”
鳳延急驚目光中參雜一分疑惑,眼前這個小女子,長著和一張風錦月一模一樣的臉,她不是鳳千瑜,那她是誰?
鳳延從方才看到她的臉時那一刹開始,他毫不冷靜的所有表現,風月久儘都收入眼中。等等都說明二事,鳳延他對“星星”不曾忘情,更重要的是,他根本就知道如今他的城主夫人並非當年的“星星”。
在風月久思索時,鳳延又何嘗沒梳理心中淩亂不堪的思緒,他不信機緣巧合,不信人有相似,風月久蒙麵而來,進了城主宮,特來找自己,總是有所目的的。
“你是,星星的女兒?”鳳延沒有問出另一層想法。
“也許是吧,我一出生,她就去世了,我不知她長什麼樣,性格怎麼樣,老爹也沒跟我說過我娘她叫什麼,是什麼身份,隻說過,她是世上最美麗善良的女人。”
風月久此番話道出,她倒是已經不對那個隻存在她老爹懷念中的親娘有太大心情起伏,她對她而言,隻是一個從來不存在的人,儘管兒時也有過疑惑,可如今卻是淺淡的。
然而,風月久卻見鳳延眼裡泛起淚光,是因為風錦月的死嗎?這麼多年的銷聲匿跡,傳來的僅僅是一聲紅顏薄命。
鳳延微顫手臂去扶起風月久,她不是當年的“星星”,卻是她生命的延續,他未能像許諾的那般嗬護“星星”一輩子,卻成了他今生最大的心痛。
風月久沒有拒絕鳳延的攙扶,她一站起,鳳延便趕緊放開她轉身,為了不讓流下眼眶的淚水被風月久看見。
寂靜的殿上,風月久聽見一滴眼淚砸地的聲音,鳳延及時的躲閃也沒能讓風月久看不見他那顆痛徹心扉的沉重眼淚。
一個男人的眼淚,非到撕心裂肺的忍痛時,怎能輕易落下。
風月久靜默站在鳳延身後,她完全堅信鳳延對風錦月的感情,十幾年如一日,藏在心底從未忘卻。
如果風錦月和鳳延二人當真是是自己的父親生母那該有多好,向上善終於這般渴望,不去想沉重的事,也非希望有一個城主父親,隻是,親生父母,對她而言是從未敢奢求的存在。
鳳延擦了淚,忍了淚,卻依舊不敢回頭麵對風月久,怕一眼看到她就想起風錦月來,再被蜂擁而至的回憶帶出熱淚,在她麵前失了禮。
“你老爹,和你母親應該是很恩愛的一對夫妻吧?”
鳳延強忍住心痛,他又如何舍得深愛的女人與其他男人是恩愛夫妻,可既然是自己的愚蠢和無能造成了愛而不能得的悲劇,又如何奢望,愛的人陪自己淪陷於悲痛境地?
“我老爹是我義父,不是我親生父親。”
向上善實言相告,鳳延卻刹那心顫,腦中思路清晰,風月久是風錦月的女兒,但不是她口中老爹的女兒,那她難道會是自己跟風錦月的女兒?
鳳延毫不猶豫轉身凝望向上善,如果他的猜想是真,那該有多好,這一生,他辜負了和風錦月的那段難忘情,她去,他痛。若是上天體諒他沉溺悲苦的心,將自己二人的女兒千裡送還,那該是多大的欣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