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不吱聲了,臉上神情卻放鬆下來。
“剛開始斷糧時,隻用鹹菜就著粗食也是很美味的一頓飯。”
鳳藥指指麵前幾道菜,“你也嘗了,我喜歡味重的菜肴,貴人們清淡的口味我吃兩頓還好,到底是不愛吃。”
“口味有什麼貴了賤了的。好吃就行,你菜燒得極美味。”
少年第二次笑了起來,如陽光穿透烏雲,照亮了昏暗破舊的小屋。
“對了,你帶的點心很精致,不過沒有我愛吃的糖糕。”
“這些日子,皇上病了,我也跟著伺候,沒空做。”
少年收起了笑,吃乾淨碗中最後一點雞肉,重重放下碗,像生氣了似的。
“怎麼了?沒吃到糕這麼大火氣?叫聲好姐姐,下次給你帶。”
“切。”他不屑地橫了鳳藥一眼,沉默良久。
將目光從小小窗戶中投向看不清的“遠方”。
“皇上他……不是好皇上。”
少年猶豫許久方才說道。
鳳來頓時來了興趣,這個問題她思量過很久,心中模糊不清。
“那你覺得什麼樣的皇上是好皇上?”
小太監仍然看著外麵晦暗的夜,像在思考又像隻是單純發呆。
灶內的柴火燒得“劈啪”作響,顯得夜格外靜謐。
“有個詞叫愛民如子。莫不是說皇上要把百姓看成孩子般去愛護嗎?”鳳藥托著腮問。
少年嘲弄地冷笑道,“愛民如子,並非所有父母都愛自己的孩子呢。”
“但是……”他話鋒一轉,“沒有牧人會不愛自己的牛羊,你看過人放牧嗎?”
“突然變天時,牧人能從熱被窩中爬出來去給牛羊圈蓋上油布呢。”
鳳藥雖然感覺這比喻有些彆扭,不過她自己也確實在冷天時,將豬兒趕到生著爐子的房內同自己一起睡。
怕天太冷凍壞了小豬給自己造成損失。
“好皇上如同好牧人,時刻將百姓疾苦,冷暖放在心頭就夠了,有了這個心,才能談到能力。”
“若有人偷牛偷羊,還損壞羊圈呢?”
鳳藥想起自己在書房內看到皇上批閱關於戰亂的折子。
“你說的可是有人侵犯我大周國土之事?”
他站起身,眼如明星,語調鏗鏘擲地有聲,“祖宗疆土,不可尺寸於人,當以死守!”
他回頭看著鳳藥,眼中如同燃燒著火苗。
語調透著同年紀不符的悲涼,“我們的好皇帝如此懦弱,割讓土地就在眼前呐。”
他好像回到了現實,眼光落在灶台上,又扯了扯自己的粗布衣服。
“我今天練了一天功,乏了,姐姐請回吧,來日再見。”
瞧他心情低落,鳳藥閉上嘴,也不多問。
整了東西便離開了,隻聽到身後門響了一聲,好像那小太監偷開了門,從門縫中看著自己遠去。
鳳藥托胭脂問問貴妃,皇上召寢的檔案,記下皇上正常多久召見一次妃嬪。
再記下來,除了貴妃和皇後,誰被召見得最多。
沒多久胭脂就給了回信兒,“皇上召見皇後最少,貴妃這裡……檔案上她的名字出現的次數倒挺多,貴妃讓我告訴一聲,皇上多數過來就隻是……睡一覺。”
鳳藥點頭,“那誰召幸最多?”
“有個不起眼的安美人兒,位份不高不低,後宮眾多女人中不太惹眼,隔三差五皇上召她,從未連召,但一查次數,她竟然是最多的。”
“一周召幸幾次?”
“大約二到三次。”胭脂奇了,“你又不是分管房事的,管這做什麼。”
鳳藥瞪她一眼,“隻要有我在,你自己肩膀上扛的東西就不用,什麼都問我。”
她點著胭脂腦袋嗔怪著,“我不在時,你腦袋也挺靈光的。”
胭脂笑著說,“有你在我操個什麼心。”
“我會告訴杏子盯著太醫院,大夫說皇上可以召幸時讓她通知我一聲,你叫貴妃準備著接駕。”
“皇上可能不召見貴妃,接什麼空駕。”
“我說的是劫駕,皇上肯定召見安美人兒,不會見貴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