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德海已經跪下了。
他驚慌得也趕著下跪,又拉住王成王炎的衣角,“小畜生,快跪下。”
兩人不知為何連大太監宋公公都下跪,迷迷糊糊也跪了。
李瑕有些尷尬地站著,眼看隻有鳳藥站著發呆。
她指著李瑕,“你們這是乾嘛,他就是我說的小太監。”
王成直著身子指著李瑕,“師父,他是尚膳司錢司官錢老賊的老鄉啊,咱們和尚膳司是老對頭,打他怎麼了?”
王炎也跟著一通亂叫。
李瑕慢騰騰走過來,籲出口氣,知道自己的清靜日子算完了。
他走到宋德海坐的那凳子前,自己向凳子上一坐,翹起腳來問,“宋公公的大禮我受不起。”
“九王說笑了,您也是老奴的主子。恕老奴不知情來晚了。”
“既不知情便不罪,都起來說話,嚇到秦姐姐了。”
宋德海回頭看了看鳳藥驚訝的模樣,心中罵了句,這個狡猾的小丫頭,連你宋公公都敢戲弄。
可她的驚訝太真實了,像完全被蒙在鼓裡,問李瑕,“你是誰啊。”
宋德海隻得配合她,“這位是皇上的九皇子。還不快行禮?”
鳳藥隻看著李瑕,帶著詢問和疑惑的目光。
李瑕被看得不敢與她目光對接,點頭道,“是,我就是破落戶無人問津的九皇子。”
“給九皇子請安,恕奴婢先前不知之罪。”鳳藥臉色淡淡,行了大禮。
她的轉變令李瑕十分難受,本來在宮中十分寂寞,自結識鳳藥,他總算有了朋友。
這個朋友還十分會照顧人,在這冷清清的皇宮裡,秦鳳藥就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有人不因身份,隻因為他這個人本身,待他好。
身份被道破,那些溫馨而短暫的時光再也不會回來了。
黃司官先是被驚呆了,自己的徒弟打了皇子,那可是要死的。
他拽過王成王炎下死手扇了兩人幾耳光,打得手都麻了。
邊打邊罵,“不知好歹的東西,龍子你們也敢上手。”
“他說自己是膳房的,不信你問他呀,怎麼怪起我們來了?”
王成臉瞬間腫起來,王炎躲不及,鼻子牙齒都出血了,順著臉向下流,兩人哭成一團。
李瑕悠閒地看著王成王炎挨打,他被這兩人欺負多次。
怎麼奈他太瘦弱,雖手狠對不是二人對手。
在宮裡,他從小到大受的欺負多了去了,王成兩兄弟欺負他不是最厲害的。
“算了。”待兩人被黃司官拳打腳踢半天後,他終於發了聲。
“九爺,老奴沒記錯您該是住在承慶殿。”
“是,整個皇宮最外側,上書院學習都要走小半個時辰,我又沒資格在皇城騎馬,所以我找個廢院子,離書院近些。”
“老奴該死,自明天起老奴每日派車接九爺去書院讀書。”
“您是千金之軀,這地方實在……”
李瑕一直看著在邊上低著頭的鳳藥,心中莫名多了幾分急躁,“你們都退下吧,王成王炎的事就算了,他們不知道我是誰。鳳藥留下,我有話同你說。”
宋德海看了鳳藥一眼,揮揮手叫走了黃司官和那倆倒黴蛋。
人都走遠了,李瑕從凳子上站起來,想拉鳳藥的手。
鳳藥退後一步,做個萬福,低著頭。
“您是金尊玉貴之體,奴婢不敢造次,從前是奴婢無禮,請九皇子恕罪。”
“我隻是個不受皇上待見的皇子,你真不必這樣,我把你當朋友,你若總這麼生分,才真叫我難過。”
“宮裡下人雖還算尊重,卻也看不起我。我是落毛鳳凰不如雞。”
“您是龍子不可自輕自賤。”鳳藥終於抬頭看向他。
“那你可否還像從前那樣待我,隻當我是個不知名的小太監。”
鳳藥笑著搖搖頭,“奴婢做不到,你是主子,我還這麼做就是不知禮數了,在我心裡你還是那個……朋友,禮數上卻不能再隨意了,這樣可好?”
李瑕知道再勸無益,點點頭,“好吧。”
“聽說今天朝堂上皇上發了火。”
“因為常牧之上的折子,洋洋灑灑十幾頁,痛斥皇上主和不主戰,寫得淋漓,痛批龍鱗。”
“皇上生了大氣,連書案都翻了,朝堂今日真真熱鬨。”
“那常家那三位爺是怎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