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藥見他不動手,自己上前打開,裡頭還有一層。
再打開,是一包白灰和著土,一股惡息撲麵而來。
“這臭氣你上過戰場就該知道。”
“是死人味兒。”鳳藥正色道。
“什麼意思!”徐乾終於開口。
“你不怕死人吧?看看這是什麼,是怎麼死的。”
徐乾扒拉一下已經腐爛,臭氣熏得他睜不開眼的物件兒。
“小孩子?”
鳳藥冷笑道,“是隻穿著綾羅的拔光毛的猴子。”
“是拔光毛,不是剃的。還用說是誰做的嗎?”
“你胡說!”徐乾睜著布滿血絲的眼,“你們說服不了我,就汙蔑她?”
“犯得著嗎?一個嬪妃而已。犯不著說這種惡心的謊。”
“你怕了!”鳳藥敏銳地察覺到徐乾變了臉色。
“你怕是真的。”她嘲諷道。
“那也是你們逼的。”徐乾冷哼一聲,“她是天下間最簡單善良的女子。”
鳳藥沒接這話茬,語帶悲傷,“為著這東西,一個女孩子送了命,被抓瞎了眼珠,還被打了一頓。”
“這女孩名赤芍,十六歲,與容芳一樣年紀。未央宮一等大宮女,訂過親事,隻等出宮就可以嫁人。”
她停了一下,注意著徐乾表情。
讓他消化一下這消息,接著說,“容芳命她按住猴子,這野物兒發起狂抓了赤芍的眼。你道為何是赤芍去抓這臟東西嗎?”
“因為赤芍弄丟了容芳一隻繡鞋,不但挨了頓打,還得馴服這野猴子。”說到這兒,她看到明顯徐乾表情變了。
“哪隻鞋,我不必說了吧?容芳那麼善良的人兒,不會因為一隻普通鞋子責打宮女。”
她看到徐乾呆住的模樣,表情變幻不定。
“鞋呢?小郎君,放好哦,值一個十六歲少女的命。”
“她不是這種人,她不會的!”徐乾喃喃自語。
“我還告訴你一件事,你低看了皇上!”
“容妃從未侍寢!”
!!!
他睜大眼睛看著鳳藥,懷疑地問,“你在騙我?”
“對你來說容芳是唯一,對皇上來說,容芳是他娶回宮的後妃中的一個,他會待她好,但不會偏愛或特意害她。”
“她不願意,他何必勉強,男歡女愛這種事,勉強還有意思嗎?”
徐乾心中明白鳳藥說的全是真的。
他痛苦地蹲下身,抱住腦袋,“她定有苦衷。”
“一隻野猴子送了一個宮女的命,你的任性也許送的不止一條命。”
“不但連累國公府,連累你大哥,連累你母親,有可能連累打仗的士兵,你墮入私情可有想過信任你的所有人嗎?”
鳳藥一步緊似一步逼問。
徐乾呆呆地,突然暴發似地狂叫著捶打自己的胸膛。
鳳藥靜靜看著他,胸中湧出一股悲涼。
她懂,這種愛而不得的情緒,她怎會不懂?
等徐乾靜下來,坐在她對麵,聲音嘶啞,“說說她。她好嗎?”
“不好。還掛念著你。也不理皇上。整日裡虐殺小動物。”
徐乾眼圈又紅了,“她本性不是這種人。”
“是,她很好。”
“姑姑多照拂她。”
“可以,但你必須馬上啟程去駐兵地,蒙古快打到山海關了。”
徐乾振作起精神,點頭答應,“我明日就走,今天還有一事相求。”
“請說。”
…………
秦鳳藥沒想到徐乾會提這樣的要求。
她騎在常宗道後院高牆上時,哭笑不得。
徐乾要她陪自己再去看一次常容芳的繡閣。
他極討厭常宗道,懶得同他多說話。
所以邀請鳳藥一起跳牆頭兒。
徐乾從牆上跳下,伸手接著鳳藥。
這道牆明顯中間加高過。
這個高度超過她敢跳下去的程度。
她閉上眼,徐乾在下頭一個勁催,“你倒是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