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離朝陽殿不算太遠,她打著傘牽著李仁的手慢慢向自己院中走。
“姑姑怪我嗎?”
“我其實會遊泳,可我就是不想救他。”
鳳藥握了握李仁的手,腹中仍時不時疼痛,她無力回答。
“姑姑是不是不舒服,回咱們院中我給姑姑燒熱湯,衝個湯婆子給姑姑暖著。”
鳳藥心中一暖,她笑著點頭答了聲,“好。”
兩人走著,李仁越走越慢。
此時走至花園正中,雨一點不見小,風吹著,從斜拉裡把雨水潑灑在人身上。
方才暖熱的身子,瞬間濕了一半,四周不見燈火,隻聞淒風苦雨。
兩人仿佛茫茫大海上的一葉小舟,鳳藥頓時後悔了。
恰在此時,她於風雨中聽到有人呼喚自己名字。
她連忙答應,來人漸漸衝她走近,及走到身前方看到是挑著防風燈曹崢。
風雨太大了,雨傘全然失去了作用,夜太黑,幸而曹崢拿著風燈,帶著有罩子,才照亮一小片地方。
他牽著一匹馬,拿著兩件防雨衣,此時穿與不穿意義不大,鳳藥與李仁都淋濕了。
“這孩子怎麼回事?”曹崢將燈湊近李仁。
鳳藥這才看到這麼一小會兒,孩子的臉慘白如死人。
他嘴角滲出血絲,用力說道,“姑姑,我肚子好痛。”
說完身子就軟下去,被曹崢抱了起來。
“你快抱著孩子先回禦駟院,中間遇了人讓他出宮找青連進來,要快!”
她從腰間扯下沒來及上交的一品女官腰牌,此牌有隨時進出宮禁之權,將牌子遞到曹崢手中。
“快,你先走,我隨後就來。”
曹崢心知緊急,也不爭執,打馬便走,手中的孩子軟得如一根麵條,搭在他手臂上。
他夾著馬腹,靴上馬刺不留情地刺在馬身上,馬兒吃痛四蹄翻飛。
中間遇到自己手下的巡邏侍衛,他將牌子交給侍衛,吩咐道,“給爺把青連大人帶入宮,一刻鐘到不了禦駟院,明天就不用乾了。”
“是!標下領命。”侍衛接過令牌飛奔而去。
鳳藥走得艱難,一腳泥一腳水,趟回禦駟院時,青連和黃杏子竟然已經到了。
她感激地看了曹崢一眼。
送過孩子回來,曹崢留在院子裡沒離開,他很喜歡勤奮好學,身上沒半分皇子驕橫之氣的李仁。
“你先更衣,再過來,我既來了你就不用著急了。”杏子體貼地說。
鳳藥忍住腹痛,回房更了乾衣,擦擦頭發,回到李仁的寢宮。
“是提濃過的馬錢子與鉤藤,倒是本地尋常毒藥。哼。”
看黃杏子如此篤定,給鳳藥吃下一顆定心丸,知道是什麼毒就好。
“這些藥少量使用是醫病的,提濃就成了毒。好解。”
“解得乾淨嗎?他這麼小。”鳳藥追問。
杏子看她一眼,“瞧你麵色,受寒了吧。我一起給你們兩人開了藥,各服各的。”
鳳藥勉強一笑,“你給我的暖宮丸今兒落水時丟了。”
杏子白她一眼,“好在我隨時帶著。”
她將自己的荷包遞給鳳藥,“給你了,黑丸是暖宮的,黃丸你扔了吧。”
鳳藥不多問,取來黃酒慢慢化開黑丸服下。
這一夜,真的太長了。
哪個心狠的,要取李仁的命?
他母親死去那麼久,他又是最不受皇上喜歡的孩子。
不礙誰的眼,為何要置他於死地?
鳳藥勞累過頭兒,靠在炭盆邊,合上雙眼,這一夜,太長了。
李仁吐過幾回,吐出半盆黑湯,又服了解毒劑,天擦亮時終於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