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吟唱的一首詩，以張小娟的文化水平當然沒有辦法理解。最關鍵的是，我也不是吟唱給她聽的，我隻是情到濃處的肆意而唱，是自己情緒的一種宣泄，並不考慮彆人怎麼想。
少時，老板把菜端上來，我這時感到有些餓了，就狼吞虎咽的吃起菜來。張小娟則沒有動筷，她一直看著我這樣大吃大喝，臉上洋溢著一種幸福的微笑。而我壓根就沒有去考慮張小娟的感受，我太需要發泄了，以至於對周圍的一切都是冷漠的。
我吃了一會兒，又自斟自飲的喝了幾杯。慢慢的就有些上頭，眼神也開始變得迷離。這時張小娟見我停下來，就說“小林哥，吃的喜歡嗎？”
我這時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端起酒杯，道“晚飯沒有吃好，肚子裡空空的，吃相難看了一點，讓你見笑了。”說著我把酒杯遞過去，想敬張小娟一杯。
張小娟也乖巧地端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然後抿了一口酒，說“小林哥，我有個事情想問你，本來是不好意思開口的，但是你這麼關心我，這件事我隻能先問你一下。”
我放下筷子，手裡還端著酒杯，道“什麼事情，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鄭重其事？”
張小娟也放下酒杯，把雙手置於桌上。並把頭朝我湊過來，一臉認真的說“小林哥，我想不做迎賓小姐了，我們店裡的老板也和我說，我這麼好的資質，光做迎賓太浪費了。他們想讓我去做酒水推銷員，除了能拿一些小費，銷售出去的酒水還有提成。隻是這個活，要陪客人喝酒，工作的時間也比現在要長，你說我要不要答應。”
我一聽就明白了，這是商務ktv裡麵的慣用伎倆。老板所說的酒水推銷員，無非是安上一個好聽的名字，容易讓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乖乖就範。其實就是ktv裡麵的陪唱小姐，他們是專門豢養在場所裡麵陪客人唱歌的。當然這些小姐的收入，除了客人給的陪唱小費收入，更多的是包廂裡麵酒水銷售的提成。這些場所都是高消費場所，來這些地方消費的人三教九流都有，裡麵也是魚龍混雜，小女孩一旦進到這些地方，十有八九就廢（被人帶壞，有可能從此淪落風塵）了。
於是我問道“這個意見是誰跟你提的？你知道做酒水推銷員具體是做些什麼嗎？”我放下了我的情緒，麵對這個問題，我也認真起來。
張小娟說“這個事情是今天發工資的時候，我們迎賓的領班和我講的。她說我迎賓工作也做了有一個多月了，每天站在大廳裡迎賓拋頭露麵的也挺辛苦，關鍵是賺不到什麼錢，養活自己都困難。而我的表姐已經在裡麵做酒水推銷員了，她沒有我那麼辛苦，穿著高跟鞋，一站就是五六個小時。並且表姐的收入比我高好多，現在我們雖然住在一起，但是房租都是她在負擔。我這麼住下去也覺得不好意思，她也勸過我好轉行了，否則老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她這幾天一直跟我說，我長得比她漂亮，更比她年輕，如果我轉行做酒水推銷員，賺的一定比她多。然後她還給我羅列了一大堆的好處，總之就是沒有那麼辛苦，賺錢還多。小林哥，我也聽其她迎賓小姐說起過這個事，她們也都被領班提過轉行的事情，隻是她們和我一樣都在那兒猶豫不決。因為她們也打聽過這個行情，酒水推銷員隻是一個好聽的名字，其實就是小姐，陪人唱歌，拿小費拿提成。本來我這個人孤苦伶仃的，賺什麼錢都是賺，也不用在意彆人的看法和想法，反正我的父母也不會管我的死活。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小林哥，你這麼關心我，我覺得要征求你的意見，我不能對不起你。”
張小娟此話一出，我就像被一個千斤重擔一下子壓在了身上。我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我不知道該如何去回複這件事情。因為張小娟做小姐一事，她不征求我的意見，她做與不做都與我沒有什麼關係，無非以後見了麵會尷尬一下，但絕對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現在她來遵循我的意見，並把決定權交給了我，而我明知那是一個火坑，我不去阻止她掉下去，我真的有些於心不忍。可是我又沒有能力去阻止，我不讓她去做陪唱小姐，可我又沒有能力解決她的生計問題，這才是真正兩難的選擇。
我沉默了良久，張小娟一直用期盼的眼神盯著我，我隻好抿了一口酒，道“其實酒水推銷員的工作我也知道，就是ktv裡麵的陪唱小姐。那些場所裡來的客人，除了唱歌，當然還要喝酒，還會占一些陪唱小姐的便宜。不過人要是能把握好自己，除了喝酒傷身，其他的也是可以潔身自好的。你的外形條件非常的好，去做酒水推銷員，生意一定不會差，但是要出淤泥而不染，還得靠你自己堅持本心。我目前無法給出我的建議，因為我也不知道你的自製能力有多強，會不會被他們拉下水，墮落風塵。我隻能希望，用《愛蓮說》裡的一句話形容，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最後一句話有些文縐縐，張小娟聽的也不是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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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張小娟說“小林哥，你最後的一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完全聽不明白。”
我隻好解釋說“我是希望你像蓮花一樣，清清爽爽的，既漂亮又能保持清白。蓮花是從淤泥裡長出來的，但是它並沒有沾染上淤泥的氣息，所以文人都評價它為隻能遠遠的觀看，而不能去褻瀆玩弄它。這就好比去做小姐，雖然那個地方是魚龍混雜，裡麵物欲橫流，但是你要能保持初心，隻賺你該賺的錢，我想在迫於生計的情況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關鍵是你能不能不被人家拖下水，變成裡麵的淤泥，這樣就害了你了，你明白了嗎？”我的解釋還是過於文縐縐，張小娟聽的是似懂非懂。可是此時情況下，我也無法用直白的語言表達出來，因為這樣很容易把她引入誤區。我也沒有達到這種做思想工作的水平和程度。
張小娟雙手托著腮幫子，一雙水靈靈的眼睛衝我，不停的眨巴著眼。我知道她不是聽得很明白，但是她又不知道該怎麼發問。這樣我們兩個人對視了有好幾分鐘，最後她說“小林哥，我想明白了。其實出於你的本心，你是不想讓我去做這個酒水推銷員的。可是你現在又沒有能力來養我，我也沒有資格要求你來養我，我去做酒水推銷員，完全是為了自己的生活。目前我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活，你隻是提醒我不要被人家帶壞，尤其是我那個表姐，她為了賺錢，已經完全不管不顧了。我現在想想也是，當年在美容院的時候，就差一點跳入火坑。現在又是同樣的情況，你的提醒我記住了，我一定會護好自己，隻賺自己該賺的錢，一定不去碰那些歪門邪道。”說著張小娟一下子抓起了我的酒杯，裡麵尚有半杯白酒。然後她舉起酒杯看了一看杯中酒，接著一仰頭一飲而儘。
然後放下酒杯道“怪隻能怪我沒有一個好的出身，小林哥，你是一個文化人，我的好些思維都跟不上你。但是我是你救的，所以我也是為你而生的，我隻屬於你。但是我也不想拖累你，成為你的累贅，喝了這杯酒，我在這裡和你發誓，將來無論怎麼變，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因為我是你的，除非你不要我了。”說完了這句話，淚水從張小娟的眼裡奪眶而出。她也顧不上去擦淚水，隻是盯著我的臉看。
我此時真的如坐針氈，我想勸慰她幾句，但是我又說不出什麼。張小娟的心意已經很明白了，這和我向賀珍婷表白沒有差彆。可是此時的我根本沒有辦法承諾什麼，一是我的工作不允許我這麼做；二是我的家事也不允許我這麼做；更重要的是，我的本心也不允許我這麼做。我是個不喜歡占便宜的人，雖然此情此景，我能輕易的拿捏張小娟，但是這樣的幻想我也不能給她，否則真的是害人害己，會讓我的良心發痛。
張小娟見我默默的看著她，一言不發。此時她的情緒也稍稍有些平複，於是先給我倒滿了酒，然後給自己的杯子裡也加滿了啤酒，“小林哥，剛才我也是有感而發，你千萬不要多想，更不要有什麼負擔。你是個有底線的人，這一點我早就看出來了，我也是因為這個才十分的迷戀你。你不用擔心我的，我發這個誓，是為了讓自己不陷進去，將來等我有能力養活自己了，我一定還會來找你的。剛才我問的問題，的確會讓你犯難，這是我不對，你千萬不要因此而不理我。”說完她端起自己的酒杯，遞到我的麵前，“這杯酒就當我給你賠罪，我們喝過了就忘了這個事情。你當我沒問，我以後也再不提起。”
我收了收思緒，拿起酒杯和張小娟碰了一下，道“這個事情對我來說的確茲事體大，你來詢問我也沒錯，隻是我真的沒有辦法替你做決定。因為這個決定涉及到責任和擔當，ktv這些場所在做些什麼，我們心裡都是門清。你現在要去做裡麵的酒水推銷員，如果我有能力，我一定會阻止你去做這件事情，對於你這樣的小女孩來說，遠離這些場所才是對你最好的保護。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負擔，你目前的狀況我沒有辦法把你從火坑邊緣拉回來，因此我隻能寄希望於你潔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在場所裡到底要不要做小姐，這個還是你根據自己的本心來決定。你讓我給建議，我認為你還是回去廣東，到父母身邊，廠裡的活雖然累點，但那是靠自己的雙手吃飯，勞動光榮。在這裡你人生地不熟的，你表姐的情況也一定不會好好的照顧你，甚至還會千方百計的把你拉下水。於情於理，我隻能說這些了。”
我的回答非常的官方，張小娟想聽的也肯定不是這些。作為一個女孩子來說，這種情況下，我哪怕是虛情假意的哄騙她一下，甚至給一些不著邊際的承諾。都會讓她死心塌地，屆時我無論怎麼拿捏她，她都會俯首帖耳。可是以我的本性，我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的。我雖然在賀珍婷那邊表白失敗了，我也不能拿一個張小娟來做替代品，甚至是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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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張小娟的外形十分的甜美，它的美甚至和賀珍婷比也不遑多讓。但是我還是忍住了，我不想待她一輩子的人，我也不能隨便的把她摘來吃了，人要有道德。
我的話讓張小娟有些失望，但是她並沒有表露出來。她又看了看我，接著看了看花，一股幸福的微笑又爬上了她的臉龐。她喝掉了手中的啤酒，又開心的說“小林哥你放心，在山陽，雖然我不熟悉，但是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其實在廣東父母那邊也是冷冰冰的，在這裡離你近，至少還能感覺到你的溫度。因此回廣東我是不會考慮了，如果真的在ktv場所裡麵有什麼變故，我就來找你幫我解決，我想這種麻煩你總不會拒絕吧！要是真做不下去了，我寧可辛苦點累點，在這邊廠裡找個活乾。反正我是不會離開山陽的，我要在你的身邊。有你在守護我，我什麼都不怕，我想我一定會變得更好的。”張小娟這麼說著，雖然是說給我聽的，但更多的是在安慰她自己。
我見她又變得樂觀，心裡也稍稍放下一些，於是我們又喝了一些酒，天南海北的談了一些奇聞異事。接著我就和她分開了，她非常的開心，好像剛才那沉重的話題從來沒有發生過。而我也從賀珍婷表白失敗的。陰影裡找了出來。
我回到了家裡，躺在了床上，開始反思我對賀珍婷的表白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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