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寫完封裴駙馬為次輔的聖旨,崔公公都實在想不通,怎麼這麼會兒功夫,長公主就把這麼大件事兒給辦成了。
怎麼辦!這個位置,可是廠公留著換銀子的啊!
崔公公可是知道,原次輔宋大人突然告老還鄉離京之後,給廠公送禮的大臣們是絡繹不絕,廠公正準備待價而沽,擇貴取之。
結果,如今次輔之位被長公主截了胡,煮熟的鴨子飛了,金山銀山化成了灰,廠公不知會氣成什麼樣呢!
皇上讓寫聖旨,崔公公本來還想,琢磨個法子拖延拖延,結果長公主直接守在邊上讓他寫,剛磨蹭了片刻,長公主就不樂意了。
長公主橫眉冷對
“怎麼,崔公公,你一個司禮監秉筆太監,專寫聖旨的,今日連個聖旨都不會寫了?
皇上封本宮的駙馬為次輔,你是有什麼微詞?
崔公公是對駙馬有微詞,還是對本宮有微詞,還是對皇上有微詞?嗯?”
崔公公一個都不敢有微詞,崔公公都快哭了
“不敢不敢,小的這就寫,這就寫。”
可恨長公主這事兒辦得如此突然,廠公今日又正好回府過生辰不在宮裡,讓崔公公想要通風報信都來不及。
今日禦前是他崔公公當職,封裴駙馬為次輔的聖旨也是他崔公公寫的,那廠公可不得把這筆賬算到他崔公公頭上。
寫完了聖旨,當著終於穿好了褲子的皇上的麵宣完了旨意,新任次輔裴大人跪謝了聖恩,一切塵埃落地。
崔公公感覺一個滅頂的大災就要從天而降,自己死定了,正惶惶然不知所措呢,裴大人突然發話了
“皇上,臣有本上奏,禦駕親征一事不妥,請皇上收回成命。”
崔公公轉悲為喜,心頭直樂
“哎呦,這麼個愣頭青,剛戴上的烏紗,隻怕要當場摘下來,說不定皇上連他的頭都得砍下來。”
果然,本來皇上覺得今天這事兒就算這麼過了,正要打發自己的皇姐趕快走人,彆在這兒杵著耽誤自己睡回籠覺。
辰時就起床,有毛病吧,朕還沒睡夠呢,趕快走,趕快走。
結果裴駙馬竟敢質疑他禦駕親征之事!找死!
皇上麵色鐵青,正要發作,裴宇又道
“北虜小王子乃邊外蠻民,不通教化,不過一個跳梁小醜般的小人物,不配皇上給他如此大的恩典,請皇上明鑒。”
裴大人這話說得,直把皇上給說懵了,朕要禦駕親征,是要殺他,怎麼倒成了給他恩典了呢?
皇上實在是好奇,雖仍怒著,卻不知不覺連麵色都好看了些,問道
“怎麼個事兒,你仔細說說。”
裴宇道
“若今日來得是北虜王,皇上禦駕親征,揚我君威國威,自是盛事一件。
當年太祖六次禦駕親征,北上伐虜,所伐皆為當時的北虜王,一旦北虜王身死,太祖再未禦駕親征,為何?
皆因君王之戰,隻該當在君與君,王與王之間,才堪匹配。
北虜小王子靠弑父上位,北虜左右賢王皆不服他,連北虜王庭都分成了五處。
北虜小王子無能,到如今都未能收服各部,未能稱王,如此一個不忠不孝,無才無能,無德無貌的小人物,不配得皇上出手。
這樣的小人物,能得皇上親自出手,禦駕親征,是將來能進史書的大事,北虜小王子因此事,能寫進史書,與皇上齊名,豈非是得了天大的恩典。
請皇上三思,下任北虜王誕生之日,才是皇上禦駕親征之時,請皇上明鑒。”
裴宇如此說,皇上的麵色是徹底緩和下來,正思索著他這番話,蘇鳳儀在一旁幫腔
“就是,裴大人說的對,北虜小王子他不根本就不配,何必給他這麼大臉。
皇上,你是不是想以大欺小啊,那倒是可以去,就是以後史官寫起來,不太體麵……”
聽了蘇鳳儀這話,本來還在思索的皇上一下子炸毛了
“朕貴為天子,怎麼會以大欺小!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