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鈺以前是個被全族賦予厚望的小少爺,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有薛家家主在後麵看著,薛家全家都圍著薛鈺轉。
在薛家,看人眼色這種事,隻有彆人看他的眼色,怕耽誤了他讀書,從來沒有薛鈺需要看彆人眼色的時候。
但進了宮後,薛鈺學會的最大的本事,就是察言觀色。
所以他說完要再侍奉蘇鳳儀的話,見長公主眉頭都皺起來了,立馬放開手,規規矩矩站好認錯
“是小的孟浪了,小的隻顧自己高興,讓殿下不高興了,請殿下恕罪。
昨夜之事,殿下其實並不喜歡,並不快活,是不是?”
薛鈺認錯這麼快,讓蘇鳳儀想說的話都來不及說出口。
蘇鳳儀有些擔憂,薛鈺年紀小,是不是在宮裡,又跟著喬貴,所以把三觀養歪了。
但她作為這件事的既得利益者,得了好處,又為此責備他,違心地說句自己不喜歡,把責任都推給他,就顯得自己很不地道。
於是蘇鳳儀道
“薛鈺,昨夜的事,本宮喜歡。”
在薛鈺突然亮起來的目光中,蘇鳳儀接著說道
“但你我之間,不該如此,這也不是本宮對你未來的期待。
本宮對你的期待,不僅是取他而代之,成為權臣,而是超過他,成為良臣。
薛鈺,你活著,薛家就沒有亡,你活成什麼樣,薛家就是什麼樣。
你若活得堂堂正正,薛家就清清白白,你可明白?”
男歡女愛中,總是弱勢那一方吃虧。
她和裴宇之間有些什麼,都沒有關係。
露水情緣,將來好聚好散,她不過被人說聲胡鬨,裴宇不過被人說聲風流,對她與裴宇都沒有什麼影響。
但薛鈺不一樣,既然他決定回宮,決定進入大穆朝的這個權力場中,蘇鳳儀希望,他有一個乾乾淨淨的開始。
他若在這個時候成了她的麵首,那麼佞幸這個詞就將伴隨他的一生。
蘇鳳儀不知道她這樣說,薛鈺有沒有聽懂,但他回瓊華閣的時候,腰背挺直的背影,的確當得起堂堂正正四個字。
薛鈺聽說朱鎮撫使來接他回宮,辭彆了這幾日負責照顧他的小廝,站在瓊華閣門口,留戀地看了一眼,將那一草一木都深深印入腦中。
蘇鳳儀的話,薛鈺聽懂了,殿下是在保全他。
而殿下要保全他的原因,歸根到底,是因為他太弱小了。
薛鈺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掌心,在那裡空無一物,沒有力量。
弱是原罪,沒有力量的他,現在沒有站在殿下的身旁的資格。
她是那樣明媚的太陽,讓他連隻是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邊也會受到傷害。
但終有一天,他將有這個資格,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邊,而這個力量,需要他自己去爭取,去得到。
殿下說的對,隻要他活著,薛家就沒有亡,他不是孑然一身,他就是薛家。
而現在,是他作為薛家,去找喬貴要他項上人頭的時候了。
薛鈺到了書房,朱鎮撫使和他對看一眼,都以為對方是廠公的人,所以都維持著表麵的客氣,各自拱手行禮問好。
這時,蘇鳳儀說話了
“朱齊,薛鈺,本宮要給你們倆人一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