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朝,錢龍錫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原本想的是,皇帝你,就不要想著開海了,因為我們已經替你把海開了,反正有祖製在上麵壓著呢,橫豎我們都有理。
可是,錢龍錫沒有想到,朱由檢會這麼絕,直接下令,片帆不得下海。
這一下,直接戳到錢龍錫的痛點上,殺敵一千,自損十百。
而且,朱由檢還是以聽從錢龍錫的勸諫的名義,才這麼做的。
更可恨的是,還上了邸報,傳閱天下官員。另外還上了皇明時報,讓天底下的老百姓也都知道了。
泥巴掉到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這黑鍋,他錢龍錫算是背上了。
最重要的,原本他是大權在握的吏部左侍郎,如今也被調到了下麵僅僅有四個地方機構的市舶司侍郎。
“哎。”錢龍錫長歎了一口氣,卻又無可奈何。
“稚文兄,何苦如此頹然呀?”
錢龍錫聞聲看去,原來是自己的好友,戶部財政司侍郎,錢謙益。
“受之兄,你就彆打趣我了。”
“你如今是炙手可熱的財政司侍郎,是我大明朝的財神爺,當然是理解不了我這落魄之人的窘狀。”
錢謙益淡淡一笑,“稚文兄,你這是當局者迷啊。”
“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稚文兄你是南直隸鬆江府人吧?”
錢龍錫點了點頭,“正是。”
錢謙益壓低了聲音,湊到錢龍錫近前,“剛剛在朝堂之上,陛下可是宣布了,新設立的四個市舶司,其中就有鬆江府。”
“稚文兄,你既是鬆江府人,又是市舶司侍郎,這縣官他不如現管呐。”
錢龍錫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哎呀,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受之兄,多謝解惑,今天晚上我做東,還請受之兄務必賞光。”
“那我可就厚著臉皮去了。”
“應該的,應該的。”
退朝之後,朱由檢直接回了乾清宮。
錢謙益,錢龍錫,這東林二錢在散朝之後勾肩搭背,不知道在攀談些什麼。
這一情況,自然是逃不過朱由檢的耳目的。
不過朱由檢也沒太過在意,左右不過是商討對策而已。
朱由檢臉上露出一絲帶有狡黠的笑容,“錢龍錫如今是泥菩薩過河,你錢謙益卻是如日中天,你二人,本就在無形之中有了間隙。”
“而你錢謙益居然還給錢龍錫出謀劃策,要是你錢謙益背刺錢龍錫了,不知道會怎麼樣。”
本來,朱由檢回到乾清宮,就是打算敲定四個市舶司提舉的,現在好了,鬆江市舶司的提舉,朱由檢心中馬上就有了人選。
那就是瞿式耜。
市舶司提舉,本是從五品,朱由檢特意提到了正五品,那要選市舶司提舉,就隻能從底層官員中選擇了。
正巧,瞿式耜是戶科給事中,七品官,剛好合適。
更為重要的是,這瞿式耜,那可是錢謙益的弟子。
那我就偏偏把瞿式耜調任鬆江府市舶司提舉。
我倒是要看看,你錢謙益是要朋黨之情,還是要師生之誼。
你錢謙益要是選擇前者,那你在士林中的名譽,那可就嗚呼哀哉了。
你錢謙益要是選擇後者,那你在東林黨中的威望,那可就一落千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