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成沉默不語,雖然他隻是個平頭老百姓,但是他不傻,他心裡清楚,霍維華這麼大的人物能和他說這麼多話,必然是想讓他做點什麼事。
霍維華見楊玉成沉默不語,也不著急,接著說道“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是趙鵬舉被判了死刑,被拉到法場上砍頭。”
“趙鵬舉是死了,那你呢?你有想過你自己的下場嗎?”
“你可是當街刺殺趙鵬舉,就算你這是事出有因,大理寺不判你的刑。可忻城伯趙之龍就這一個兒子,你害死了他的兒子,你覺得他會放過你嗎?”
楊玉成仿佛是打定了主意,“我不怕死。”
“你不怕死?”霍維華語氣逐漸變得冰冷起來,“那你的家人也不怕死嗎?”
“他忻城伯趙之龍要是絕了後,你覺得他還會怎麼報複你呢?”
“你要是想要報仇,隻殺趙鵬舉一個人還不夠。”
霍維華是在提醒楊玉成,但未嘗就沒有威脅他的意思。
他忻城伯趙之龍能殺你全家,我霍維華也不是不能。
況且,我和你說了這多,你要是還不上道,我立刻就能讓你在大牢裡暴斃而亡,沒了苦主,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這樣一來,我還能賣南京勳貴們一個麵子。
接著,霍維華又說道“像你這樣的平頭百姓,要想申冤,就隻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將事情鬨大,而且是鬨的越大越好。”
“隻有這樣,才會引起朝廷的注意,你的冤情才有機會沉冤昭雪。”
“如果不然,惹上了忻城伯這種人家,你和你的家人,不僅無處申冤,反而還會慘遭毒手。”
楊玉成這時候也想明白了,光棍不鬥勢力,胳膊擰不過大腿,“大人,我都聽您的,您讓我怎麼說,我就怎麼說。”
霍維華淡淡一笑,“這話是怎麼說的,官府辦案,講究的是公平公正,哪能這麼做。”
“不過,看你態度誠懇,本官就給你講講什麼與案情有關,什麼與案情無關,免得到時候上了公堂,還得再麻煩。”
霍維華四下看了看,獄卒早就被他打發到一旁了,周邊也沒有其他犯人,他這才交代了起來。
出了大牢,霍維華伸了個懶腰。
能讓趙之龍這種傳承兩百多年的勳貴倒台,隻能是因為政治原因。
霍維華是直隸人,向他傳旨的太監除了告訴他朝廷起複他為應天府尹外,話語中還隱隱的有讓他收集南京勳貴罪證的意思。
從出發到南京的這一路上,霍維華想了一路,才算是有點頭緒。
如今新勳貴崛起,這些混吃等死的老牌勳貴自然要挪位。
更重要的是,前番清查田畝,可是連勳貴們的莊田也一塊查了,勳貴們雖然明著沒敢說什麼,可私底下卻是百般抵觸。
勳貴們的莊田本來是有數的,可架不住他們總是侵吞民田,彆人還有把田地投獻在他們名下的,這些也都是不用交稅的。
就像雲南有相當一部分田地,都在黔國公府的名下,包括英國公府名下也是如此。
隻是,英國公、黔國公這些勳貴,人家的的確確是為國儘忠的,是屬於需要拉攏的對象。
可南京這一幫勳貴,混吃等死不說,欺男霸女更是常事,名下的田地還儘是些好地,該都不用交稅。
所以,霍維華便認為,皇帝是盯上南京勳貴們名下的田地了。
這次清查田畝,力度之大,前所未有,藩王,勳貴,士紳,百姓,全都查了一遍。
藩王們被拘在了京師,他們名下的田地那就是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