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民政司侍郎蔣德璟、山西巡撫陳子壯,兩個人的聯名奏疏經過一路上的快馬加鞭,也是山西離京師不算遠,很快就擺在了朱由檢的書案上。
在這一道奏疏旁邊,還有一道奏疏,是山西錦衣衛呈奏的。
朱由檢看過兩道奏疏後,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他並沒有在山西的那道奏疏上批示,而是寫下了一句“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而後派人將奏疏送到了內閣中。
內閣首輔溫體仁接到奏疏後,不敢怠慢,戴上了眼鏡開始仔細閱讀。
他看過之後,又傳給了其他幾位閣臣觀看。
待眾人都看過之後,溫體仁便問道“諸位都看過了,對於陛下的批閱的這一句詩,有何見解?”
其他幾位閣臣,並沒有立刻答話,反而是沉默起來。
位列台閣之人,哪個不是人精中的人精,他們都能夠看出皇帝背後的意思,那就是趁此機會,把山西的商稅收了。
在已經收取商稅的三個省份中,直隸就在京師眼皮子底下,什麼都好說。
另外山東、河南的大商人相對較少,隻有衍聖公府和藩王府還算難纏,但衍聖公已經被皇帝敲打的不敢再多事了,藩王們移藩的移藩,剩下又都被拘在京師,根本就不敢說彆的。
所以,朝廷得以在這三個省收了商稅,隻不過名稱不叫商稅,叫管理稅,也不是由稅務司收,而是由田爾耕管理的綜合局收。
收上來的管理稅,並沒有收交國庫,而是返給了地方,用於修橋鋪路,建設學堂,救助百姓。
因此這三個省的官員基本上是沒有反對,普通百姓則是拍手叫好,至於那些商人,就不重要了。
朱由檢一開始也想在山西收管理稅,但是,山西是晉商的老家,阻力太大了,便暫時擱置。
如今山西出現了官商勾結,販賣假藥坑害百姓,朱由檢覺得可以趁著這個機會試一試。
內閣中的那幾個大學士,都是人精,一開始就看得出來管理稅就是換了個名字的商稅而已。
隻是士紳中勢力最大的是江南士紳,管理稅隻是在北方三省收,而且又是田爾耕這個閹黨鷹犬負責,也不用官員擔罵名,所以朝堂上並沒有過多反對的聲音。
可山西的晉商遍布天下,要是想在山西收管理稅,怕是得費些力氣。
更重要的是,晉商在朝堂上也有代言人,朝中也會有人持反對意見。
萬一江南的那些人砸吧砸吧滋味,回過味來了,再插一杠子,那就更不好辦了。
當初鹽政改革是以分管戶部的大學士郭允厚辭官,才安撫住了人心。清查田畝是以內閣首輔李國普致仕外加兩任戶部尚書辭官,這才緩解了地方的反彈。
如今在山西收管理稅,會不會也得有人因此下台,還未可知。
所以,內閣眾人在腦子裡飛快的權衡利弊,同時也都是希望彆人先答話,自己再觀望觀望,於是乎,就顯得有些冷場了。
內閣首輔溫體仁見無人答話,他也不惱怒,因為他明白眾人心裡想的是什麼,他作為內閣首輔他不先說話而是先詢問彆人,也未嘗不是和其他人一樣,想著先觀望彆人而後再做決定。
不過,溫體仁畢竟是首輔,雖然他不如夏言、嚴嵩、徐階、高拱、張居正那般一手遮天,說一不二,但內閣中還是屬他身份最高。
所以,溫體仁見沒人說話,他就直接開始點名詢問了,“玉繩,你於萬曆四十一年參加會試,一舉奪魁,成為會元,後又在殿試中得中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