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床榻上悠悠轉醒,時間已然來到夜晚。
臥房外尚有國公府的家仆走動的聲音,想來夜色還不算濃鬱。
江河從床上坐起來,瞧見門外的院落亮著昏黃的燭火,便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
雖然進入到那個空間裡,自己的身體亦是在沉睡之中,但思維總歸是活躍的,故而尚還有些精神上的疲勞。
不過這一趟也算收獲頗豐了。
宗主大人最後的承諾,亦是此番交流最大的收獲的——
“我想把這個願望先保存起來,等到日後有什麼需求了再向江宗主要求,可以麼?”
“隨你。”
真要說起來,江河有很多願望。
比如看看黑絲白絲、讓宗主大人惡趣味地喊聲哥哥等等……
甚至還有更過分的。
但這些都是沒法提的,心裡隨便想想就得了。
隻要他一開口,保準宗主大人能一劍把他剁成八段。
且是每次進入夢境的立刻——
直至宗主大人消氣。
可江河現下,也不太需要什麼劍經、功法。
平日有什麼修行上的問題,直接詢問江宗主便是了。
故而一下子讓他提出什麼願望,他還真有些手足無措。
更何況,宗主大人如今身在一千年前,能幫到自己的著實有限。
單純地給自己埋點好東西,送個新手大禮包啥的,就算中途沒出現什麼意外,讓自己在千年後得到了助力,似乎也沒那麼劃算。
不如等日後切實有什麼需要了,亦或是在未來幫助宗主大人破局了,再許下這個願望要更劃算一些。
除此之外,他也得到了個不錯的攻擊手段——
“江宗主,自上次我與那五個蠻子鬥法過後,我便發現自己的手段還是太過單一。若非所修習的功法極為特殊,能夠蘊養那幾個蠻子的蠱蟲,興許此戰勝負猶未可知。
‘死劍’畢竟是玉石俱焚的一劍,無法在尋常鬥法中派上用場,不知宗主還有沒有什麼,其它能夠提升我之戰力的術法、神通?”
“有什麼要求麼。”
“最好是修習起來不麻煩,且攻守兼備的手段。隻憑蠻子的蠱蟲,消耗太大不說,也不見得次次適用,所以想抓緊提升一番戰力……
當然,我不是說不想練劍什麼的,隻是暫時需要多個手段,如果江宗主願意,也望宗主能幫我挑選本適合的劍經,讓我好照著習劍。”
當時宗主大人想也沒想,便道
“你不適合練劍。”
“啊?”
“你心思龐雜、天賦欠佳,如今也過了打基礎的最好年齡,身子骨硬,不是一塊習劍的料子。”
雖然江河百般不願,但也必須承認,宗主大人說的沒錯。
尋常的劍修仙苗,哪個不是自幼送上山中,先打了許多年底子,日複一日的磨練技藝,才有了一人一劍闖蕩天下的資格。
小道士江河的骨齡,已然到達十八歲,過了夯實基礎的年紀。
而他本身又不是一心練劍的性子——
當環境安逸下來後,連碼個六千字都花半天時間的他,不可避免的會磨洋工,這點他心裡很清楚。
比起一心向劍的求道者,身懷混沌靈台的江河,實則更像個投機者。
這般心性,哪怕從現在開始專心習劍,百年、千年,也練不出的所以然來。
正因如此,江河才不免感到失望……
畢竟自己麵前的,可是劍宗的宗主大人。
是在千年前,對‘劍修’造詣最為頂尖的一批人之一。
自己這番與她交彙,也算拜在了她的師門,成了半個徒弟。
就算是個尋常的胚子,有這麼一個劍仙師父教導、雕琢,想不成材都不行。
但他的心性、理念、肉身皆已成型,練不出劍,便算是浪費了‘劍仙師父’這個資源了。
“不過,你也不必灰心。”
“嗯?”
“這世間靈氣萬種、無窮變化,通一道者易,通萬道者難。劍氣雖不是最適合你的,或許這天下也未必能有最適合你的,但你的靈台,那無名功法,本身就賦予了你太多可能。”
“江宗主的意思是,我雖然無法做一個劍修、火修,卻可以將這些雜糅到自己的手中,形成獨一無二的混沌之道?”
“是。”
江秋皙點點頭,
“莫要執迷眼前的障壁,你本該明白的。”
江河恍然。
正因江秋皙這座高山太過巍峨,致使他隻想著承蒙她的庇蔭,在她的教導下成就自己。
卻忽略了自己拋去‘劍’外,明明還擁有著更多的可能。
“多謝江宗主提點。”
“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