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無窮,天地奧妙,實則很難明確地去界定一個‘人’的存在。
因為這世間從來沒有一個永恒不變的‘人’。
任何具有思想的生物,都會在他經曆的歲月裡,出現各自的變化與差異。
就如同昨日還性格溫和的男人,明日許會因為家破人亡而變得憤世嫉俗。
但昨日的他,與明日的他,仍然都是他。
青玄子以為,組成一個‘人’的,也無外乎是他的樣貌、性格、經曆、思想。
當一個人的樣貌是他,性格是他,經曆是他,思想是他。
他又怎麼不配說自己就是那個人?
隻是拙劣的模仿,他當然無法全然變成江河的樣子。
可吞噬了江河的一切,演出了江河的模樣,他在所有人的眼裡,自然便是真正的江河。
孟羌娥修行數百年之久,以她對修行的理解,青玄子斷定她一定明白這個道理。
而他所說的一切,都不過是想讓她從一個不‘愛’她的江河,與一個‘愛’她的江河之中做出選擇。
青玄子心想,隻要不是蠢到無可救藥,這甚至不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但他沒想到,孟羌娥就是比他意料的還要愚蠢
“我隻說最後一遍,滾回去,讓他回來。”
青玄子愣住了。
他完全沒料到會得到這種答案。
彆管成為了‘江河’的自己,究竟是不是真心‘愛’她。
他至少會表現出一副‘愛’她的模樣。
他會模仿出江河的神態、舉措、一切……他會在孟羌娥的麵前,扮演成真正的‘江河’,用江河的身份去撫慰她的渴求。
此間人心何等叵測。
縱使不是真情,隻要表現得宛如真情一般,真假又有何妨?
能夠瞞騙一輩子的事情,不理應也算得‘真實’麼!?
於是青玄子便還要狡辯
“孟前輩,我——”
孟羌娥卻已經打斷了他的話頭
“這提議聽起來的確誘人。”
“那為什麼——”
“但你口口聲聲說你能吞噬他,成為他,卻忽視了他最根本的一麵。”
“不可能,我與他也算交集多年,這小子什麼心理我再了解不過!怎麼可能忽視——”
“真正的他,不可能愛上我。”
青玄子聽到這話,先是一怔,轉而便嗤之以鼻地大笑起來
“哈,笑話!
你當這小子有多麼純情!?我與他共享同一視野,分明看到他亦有色心發作的時候——你當他不會去瞧你的大腿,瞥你那胸脯麼?他隻是在你麵前裝作了一副禁欲模樣罷了!
你以為他對你沒有那方麵的心思麼!?
他隻是故意回避,好欲情故縱,玩弄你的心思,讓你對他欲罷不能罷了!”
“人固有生理本能,莫說是他,我亦會時常欣賞我自己的身段——何必否認本就美麗的事物。”
“哈?”
孟羌娥對此不以為意,或許在她眼中,這似乎隻是人類對於美貌的事物所本能的欣賞
“但他倘若愛著彆人,便注定不可能愛我。
你以為借助了他的身份、記憶,便可完成那所謂的扮演,卻不知你口中的江河,恰恰與真正的他大相徑庭。”
“嗬嗬……哈哈哈——”
青玄子終於耐不住心中的嘲笑,脫口而出,
“笑話,真是笑話!照你這麼說,你所愛的,恰恰是一個不愛你的人。倘若他真的因什麼際會愛上了你,你反倒要對他失望了!?”
“不。”
孟羌娥搖了搖頭,
“愛我與否並不重要。
我所渴求的他,不過是一個真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