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公裡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菲亞特畢竟是正經汽車,比下午去第一百貨坐的賴頭殼的速度要快不少,十多分鐘就到了滬影廠的門口。
何平拎著大大小小的袋子下了車,張瑜跟在他的後麵。
張瑜見何平下了車就看著她,“有什麼東西落在車上了嗎?”
“付錢。”
張瑜這才想起來付錢,慌裡慌張的往外掏錢包,五六公裡的路程,司機收了張瑜四塊錢的車費。
這個時候滬上的出租車管理還沒有後世規範,經常會有司機亂要價的情況,車費全靠司機乘客兩張嘴講。
張瑜這種一看就是不會講價的人,司機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收完錢還不忘好奇的問一句“是張瑜伐?”,其實在車上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了。
然後又看著何平發出了一聲意味深長的笑聲。
張瑜看著遠去的菲亞特,問道“你說這人怎麼這樣,最後那個笑真是讓人有點惡心呢。”
過了幾秒沒聽見何平的聲音,她扭過頭,見何平拎著東西正往廠裡走。
路過保衛室的時候,潘大爺探出頭,“呦,小夥子可以啊,剛才出門的時候還看你倆搭一輛賴頭殼,這麼一會兒功夫就黏上了?”
個為老不修的,何平看著身後追上來的張瑜,低聲道“您老不當個小報記者屈才了。”
潘大爺沒把何平的話放在心上,眼睛向張瑜那瞟了瞟,示意何平追上來了,就縮回了頭。
“你怎麼不等等我?”張瑜追上何平問道。
“等你乾嘛,咋倆也不順路。”
張瑜被何平噎的接不上話,她停頓了兩秒然後說道“今天多虧了你,認識了這麼半天,還沒有問過你的名字。”
“我叫何平。”
“你好,我叫張瑜,現在是滬影廠的演員。”張瑜非常正式的向何平伸出手。
何平見搞的這麼鄭重,隻好放下手裡的東西,握住白生生的小手。
“你好,我是何平,受謝晉導演的邀請來滬影廠參與他新電影的劇本編撰工作。”
張瑜一聽謝晉導演的名字,眼睛亮了起來,“原來你是謝導新電影的編劇啊?”
“彆誤會,編劇是李準老師。謝導要拍的是我寫的一部小說,我過來主要是幫著做個參謀。”
張瑜一聽何平還能自己寫小說,看向何平的眼睛又亮了幾分,還是個作家。
這年頭你說自己是個文藝青年,那彆人看你的目光自然而然就會高了兩三分,更何況何平是個作品即將被改編的作家。
何平察覺張瑜看向他的目光的變化,他開口道“就是一篇中篇小說,好幾年前的事了,我現在已經很長時間不寫東西了。”
看起來年紀這麼輕,但寫作經曆已經這麼豐富了。
張瑜現在看何平已經帶上了一層迷離的色彩,我們姑且可以將這種色彩稱之為作家濾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