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半夜,雁安寧睜開眼。
屋中沒了鬨哄哄的閒雜人等,隻有阿韭一人守在床前。
“姑娘你醒了,”阿韭端來一碗藥,“這是禦醫開的方子,讓姑娘醒了以後趁熱喝。”
雁安寧接碗在手,環顧四周“他們都走了?”
阿韭點頭,忽然壓低嗓門,湊到雁安寧耳邊輕聲道“姑娘躺了這麼久,我快以為你真的暈了。”
雁安寧嘗了一口藥,皺了皺眉“苦。”
“我替姑娘倒掉?”
“不行,做戲得做全套。”
雁安寧閉著眼睛把藥一口喝完,豪氣地抹了把嘴“有糖嗎?”
阿韭趁她喝藥的時候捧了個盒子過來“咱們進宮帶的糖,寶月齋的,還有不少。”
雁安寧讚許地看她一眼“有你在,真是凡事不用我操心。”
阿韭撇嘴“姑娘之前還不肯帶我進宮。”
是她跪求了好久,姑娘才同意。
當時,姑娘一改平日的和氣,嚴肅道“你不是我雁家的家生子,犯不著為我賠上性命。”
“我這條命是姑娘救的,沒有姑娘我早死了,”阿韭挺直腰板,“如果姑娘不要我,我就撞死在這兒。”
最後,姑娘被她磨得沒法,終於同意帶她入宮。
阿韭挑了顆糖放進雁安寧手中“姑娘這下可知道我的好處了?沒有我,誰陪姑娘演戲?”
那些家生子就算會演,能像她一樣哭得聲情並茂涕淚橫飛嗎?她可是戲班子裡練出來的。
雁安寧敲敲她的額頭“盒子裡的糖,你也吃。”
“不,我要留著,都給姑娘吃。”阿韭寶貝地將盒子收起來,轉身回到床前,壓著聲音又問“姑娘,你怎麼知道蘭貴妃會動手?”
蘭貴妃衝向雁安寧的時候,她就在雁安寧身旁磨墨,也是那時,雁安寧給了她一個眼神提醒。
“要不是姑娘讓我彆動,我才不會讓蘭貴妃近你的身。”
雁安寧含著糖塊,笑了笑。
她當然知道蘭貴妃會動手,從她提起兄長開始,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都在刺激蘭貴妃失去理智。
“哀兵必勝,驕兵必敗,戰場上能活下來的往往都是不怕死的人,而那些瞻前顧後左搖右擺的,往往死得最早。”
她用舌尖頂了頂糖塊,慢悠悠道“我本就無路可退,除了這條命,沒什麼可以再失去,可她不同。”
蘭貴妃是寵妃,擁有得越多,越怕失去。
她想穩固她今天的地位,可以出錯,卻不能出大錯。
一名宮妃,可以驕橫跋扈,可以冷酷無情,但絕不能在情事上與彆的男人牽扯不清。
彆說當今皇帝不是個好相與的,就算是,也不可能在這種事上給蘭貴妃好臉。
阿韭歪歪腦袋,仍是不解“姑娘才進宮兩日,又沒得罪誰,那蘭貴妃怎麼就來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