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安寧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她本想反唇相譏,但對上他的視線,被他眼底的濃烈燙了燙,默默收回了眼。
百裡囂的眼神誠懇而真摯,讓人不敢直視。
他的臉龐輪廓分明,英俊而桀驁,第一次見到他的人很少會留意他的長相,而是被他周身的氣勢所懾。
但此刻,他像一頭饜足的狼王,趴在他的領地,露出放鬆而愉悅的神情。
雁安寧忍不住懷疑,如果這真是一頭狼,隻要順著他的毛揉揉,他說不準會攤開肚皮,露出最柔軟的地方讓人撫摸。
“又在發什麼呆?”百裡囂推推她麵前的碗,“吃個東西這麼讓人操心。”
雁安寧立刻驚醒過來。
她抿抿唇,低著頭把麵條一個勁地往嘴裡扒。
她剛才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真是和這人在一屋子待久了,什麼奇奇怪怪的念頭都往腦子裡鑽。
百裡囂見她埋頭苦吃,輕笑了聲,這才端起自己那碗開吃。
屋子裡一時安靜下來,除了偶爾筷子碰到碗沿的聲響,再沒其他動靜。
雁安寧有點不習慣,邊吃邊抬眼看他。
百裡囂骨節分明的手握著細長的竹筷,他三口兩口就將一碗麵吃完,姿勢豪爽,卻不粗魯。
雁安寧的父親與兄長每次用飯也是這樣的習慣。
兩個大男人吃起飯菜如風卷殘雲,好像下一刻便要急行軍似的,他們三兩下吃完便放下筷子,卻不急著走,而是一邊喝茶閒聊,一邊耐心等著雁安寧用完飯。
眼下百裡囂也是這樣。
他吃完麵,給自己倒了杯涼水,時不時抿上一口,如同品酒。
雁安寧忽然就覺得浮動的心情平靜下來。
這樣一個夜晚,無風無雪,燭火盈盈,她慢慢吃著一碗熱騰騰的麵條,有人靜靜陪在桌邊,這是她很久都沒體會過的安寧。
她抱著麵碗,喝完最後一口湯,用帕子抹了抹嘴。
百裡囂看著她,欣慰道“還挺能吃。”
方才的溫馨連同那點傷感頓時煙消雲散,雁安寧奪過他手裡的杯子“這是我的杯子。”
百裡囂詫異地看她一眼“你怎不早說?”
瞧他那樣,仿佛吃了多大的虧似的。
雁安寧捏緊手裡的瓷杯,這是她才換的雨過天青瓷,上回那隻雞血紅被百裡囂用過,她隻好將它束之高閣,眼下這隻眼看又不能用了。
百裡囂歪歪腦袋“下次賠你一隻?”
“不用了。”雁安寧板著臉,“我隨便去地宮裡找一樣都比你給的值錢。”
“說到地宮,你打算怎麼辦?”百裡囂問。
“什麼怎麼辦?”雁安寧不解。
“那麼多金銀寶貝,如果送進國庫,足夠大衍十年之內不事生產,”百裡囂道,“你要報給朝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