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椅上的王豐“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他他他瞧見了什麼!
兵部尚書率禁衛逼宰相辭官,宰相命禁衛殺了兵部尚書。
不不不,讓他捋捋。
王豐腦子裡灌滿漿糊,隻覺每根弦都不夠用。
兵部尚書要宰相辭官,宰相不肯,兵部尚書喚來禁衛,看樣子是想逼宰相答應,但宰相沒應不說,反而一聲令下,讓禁衛殺了兵部尚書。
王豐隻覺這話要是說出去,同僚們會當他瘋了。
可眼前擺著明晃晃的證據,兵部尚書的屍體還串在長戟上。
王豐手足並用,抱著椅子腿從地上爬起來。
“大、大大大人,”王豐脫口道,“此事與我無關,我什麼都不知道。”
兵部尚書要動手,沒與他通過氣,宰相大人要動手,也沒與他通過氣,他就是例行上值,被召來政事堂議事,誰知會撞見這場飛來橫禍。
王豐心裡閃過無數念頭,就怕下一柄長戟刺進他的胸口。
他是無辜的,今早出門不過多吃了一碗肉粥,與夫人拌了幾句嘴,點卯的時候晚到了一小會兒,偷偷讓點卯官替他改了應卯的時辰。
他雖未行過大善,卻也從未做過大惡,總不能稀裡糊塗把性命葬送在這兒。
他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石守淵笑了笑,來到堂下將他扶起。
“王大人莫要驚慌,”石守淵道,“我早知兵部尚書與叛軍勾結意圖不軌,故而將計就計鏟除此賊。王大人可是嚇著了?來人,給王大人看坐。”
“不用不用。”王豐摸索著椅子,“我自己來。”
那些閃亮的刀尖看著實在嚇人,他寧願禁衛們離他遠一些。
他撐著椅子扶手慢慢坐下,屁股剛沾上邊,就聽石守淵道:“征兵之事迫在眉睫,還請王大人為我分憂。”
王豐一個哆嗦,險些又滑坐到地上。
他抬頭望著石守淵,苦笑:“石大人實在太難為我了。”
石守淵怫然不悅:“王大人再三推脫,難道你與兵部尚書一樣,也想讓我辭官不成?”
王豐膽戰心驚:“下官不敢。”
石守淵抬手按在他肩上,重重拍了拍:“我相信王大人的才乾,定不會讓我失望。”
王豐背心頃刻濕透,他隻覺身後仿佛抵著無數長戟,若他敢說一個“不”字,兵部尚書的屍體就是他的前車之鑒。
“是,下官遵命。”王豐頹然應承。
石守淵淡淡一笑:“王大人臨危受命,實乃我朝楷模,我這便命人帶你去兵部交接。”
王豐猶豫道:“兵部尚書之事又該如何向眾人解釋?”
“這個不用你操心,”石守淵道,“我待會兒會將各部重臣召來,將此人所作所為公之於眾。”
“倘若有人不信呢?”王豐問,“未經審訊便死了一名三品大員,這搞不好要出事啊。”
石守淵臉色一冷:“他率禁衛威脅我時,可想過會出事?”
王豐訥訥道:“可他……”
“他什麼?”石守淵打斷他的話,“你想說,他還未對我下手,我為何要殺他?”
王豐連忙搖頭:“不,下官不是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