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姿勢其實不適合親吻。
在雁安寧彎得腰酸之前,百裡囂放開了她。
他舔舔嘴角,像隻偷了果子的狐狸,眼中滿是饜足。
雁安寧坐直了身子,百裡囂接二連三的偷襲已經讓她生不起氣,或許就像他說的,多親幾次就習慣了。
雁安寧揮去這個可怕的念頭,一巴掌按在他腦門上。
她掌心下滑,捂住他黑亮的雙眼,掩去他眼中的戲謔。
百裡囂順從地閉上眼睛,感受著眼皮上方的溫熱,兩手交疊在腹間,屈起一條腿,不緊不慢開口:“建平十一年九月,我認識了蘇青冉,那時還沒有西南軍,我們這群散兵就像喪家之犬一樣到處流竄。”
雁安寧在心裡算了算,建平十一年,正是先帝在位之時,距今已過去九年。
她順著他的話頭接道:“然後呢?”
“沒什麼然後。”百裡囂的嘴角微微上挑,“亂世之中,能活下來的人都有幾分本事,每個人的選擇也不會永遠和以前一樣。”
最初的夢想可能隻是吃得飽飯,穿得了衣,後來當這些願望得到滿足,便會漸漸生出更多野望,或為名,或為利,不儘相同。
“我有野心,彆人當然也可以有。”百裡囂漫不經心道,“我不怕彆人和我爭,誰有本事,儘管放馬過來。”
他短短幾句話狂氣儘顯,雁安寧卻從中聽出一絲淡淡的遺憾。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百裡囂與蘇青冉共事多年,想必很信任他,否則不會讓他來京城。
“如果蘇青冉沒有逃,”雁安寧突發奇想,“你會怎麼辦?”
“於公,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於私,揍完再說。”百裡囂懶洋洋道。
雁安寧感到可惜:“那他實在不該逃。”
蘇青冉不逃,還有得到原諒的機會,他這一跑,等於徹底斷了自己的退路。
“他骨子裡是個很驕傲的人,”百裡囂對於他的離開並不覺得驚奇,“我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他得罪了一夥兵痞,他們將饅頭掰碎了扔在地上,他寧可挨揍,也不肯趴下去撿來吃。”
若非他出手,蘇青冉就被活活打死了。
雁安寧聽著他的描述,能想象出這是怎樣一個人。
也許最初,他在綁走她的時候並不認為這是背叛,直到他得知百裡囂發現了他的小動作。
他的自尊不允許他麵對同伴的冷眼,他必然又愧又悔,而這樣的後悔讓他做出了逃跑的決定。
“我有一種直覺,”雁安寧扯了扯百裡囂的發髻,“有一天,他會在某個意想不到的時候出現在你麵前。
“那他可就麻煩了,”百裡囂捉住她搗亂的手,“我這人最記仇,日子越久,仇越深。”
雁安寧笑笑,認真道:“百裡囂,這世上本就沒那麼多誌同道合的人,你不要太失望。”
所謂誌同道合者,可以在某段路上結伴而行,到了下一個路口,也許就會分道揚鑣。
百裡囂睜開眼,黑漆漆的眼底映出她的身影。他翻了個身,將臉埋在她腹間:“你放心,我不會成為孤家寡人。”
雁安寧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需要我的安慰。”
“自然是要的。”百裡囂環住她的腰,“隻是我不貪心,一點點就好。”
雁安寧看他耍賴似地蹭著,輕輕推他一把:“起來。”
他倆雖然躲在帳篷裡,但這樣的姿勢實在太過親密,她拍拍他的腦袋,低聲道:“讓人瞧見像什麼話。”
百裡囂雙臂收攏,合住她的腰緊緊抱了下:“不是要安慰我嗎?”
話音未落,就聽帳外傳來葉靈芝的提醒:“頭兒,該上路了。”
百裡囂動作一頓,抬頭與雁安寧互望一眼,雁安寧噗嗤一聲笑起來。
百裡囂看著她一臉促狹的模樣,伸指撓撓她腰上的癢癢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