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囂話音剛落,就被雁安寧在手背上輕拍了一巴掌。
“你拿我的麵做什麼?”
百裡囂端過她麵前的湯碗:“看你光顧著講話,麵都快坨了,待會兒我那碗上來給你。”
雁安寧抿抿唇,轉頭繼續聊正事:“照這麼說,從京城撤軍很可能不是蘭嘯天的主意,而是史一誌有了自己的想法。”
史一誌雖是蘭嘯天的姻親,但一個人手裡有了六萬大軍,心態也會發生變化。
“蘭嘯天瞎了一隻眼,這才過去幾天,彆說下床指揮大軍,能活下來算他祖上積德。”百裡囂道,“如果蘭嘯天還能主持大局,史一誌不會剛一退兵就急著攻打彆處。”
雁安寧點點頭:“說到底,六萬大軍除了青州軍是他的,投降的金吾衛和雲州軍都因為蘭嘯天的緣故才聽命於他。他若隻是撤回青州不動,另外兩路人馬很可能一哄而散,隻有儘快樹立威望,才能將軍隊牢牢抓在手裡。”
至於如何樹立威望,自然是稱霸一方,與朝廷分庭抗禮。
“還有一件事,”雁左道,“石守淵已經公布了皇帝的罪狀,準備從藩王之中擇立新君。”
雁安寧微微一愣,失笑:“他的動作比我還快。”
“他是聰明人,”百裡囂道,“我若是他,在叛軍圍城之時就會把消息放出,叛軍不是要清君側嗎?正好讓天下人見識見識,這個君還有什麼好擁戴的。”
“百裡將軍說得沒錯,”雁左道,“聽說正是因為石守淵放出了消息,各路援軍才加快速度趕往京城,叛軍才不得不提前撤退。”
雁安寧目光一轉,望著百裡囂輕笑:“石守淵與你倒是不謀而合。”
“誰和他不謀而合,”百裡囂不屑,“若非你提醒他,我看他打死也下不了這個決心。”
雁安寧笑道:“這樣也好,省了我不少事。”
她轉向雁左問道:“他打算選哪個藩王做皇帝?布告上寫了嗎?”
“好像沒有。”雁左從白鶴城一路趕來,聽到的消息五花八門,他無暇探聽細節,隻把自己認為最靠譜的告訴雁安寧,“率先到達京城的援軍是陳王的手下,外界都在猜測,石守淵或許會迎立陳王。”
“陳王在三名藩王之中年紀最長,性子也最溫和,立他還算穩妥,”雁安寧道,“不過陳王的封地離京城最遠,另外兩名藩王恐怕不會安分。”
說話間,攤主又送來兩碗湯麵,百裡囂將其中一碗放在雁安寧麵前,替她拌勻:“誰想做皇帝就讓誰發愁去,先把麵吃了,吃完陪你去選船。”
“誰說我要選船?”雁安寧夾起一筷麵條,放在嘴邊吹了吹熱氣。
百裡囂頓了頓,目光落在她臉上。
“我們不是還有賭約嗎?”雁安寧嘴角一揚,“吃完飯,咱們賽一場。”
黃土大道上,兩名短裝打扮的漢子坐在路邊的林蔭下啃乾糧。
一人率先吃完,抹抹嘴:“我去給馬喂些水。”
說完,他抓起手邊的水囊,起身朝拴馬的樹下走去。
還沒走出幾步,就聽遠處傳來滾滾雷鳴之聲,腳下的地皮似也發出隱隱震動。
喂馬的漢子當即停下腳步,回頭與同伴對視一眼。
他的同伴丟下手裡的乾糧,伏身趴在地上,一隻耳朵緊貼地麵:“西北方向,離我們不到三裡地,共有……四十三匹馬。”
喂馬的漢子抬頭望向西北麵:“四十三匹馬?哪兒來這麼大一支馬隊?”
“跑在最前麵的……有兩匹。”趴在地上的同伴道,“就快到了。”
不等這人從地上爬起來,清晰的馬蹄聲響起,兩道影子如閃電一般從他們眼前疾馳而過。
“啪”的一聲,一隻水囊掉到地上。
喂馬的漢子低頭看看同伴:“你剛才看清了嗎?”
他的同伴點點頭,又搖搖頭,臉上露出與對方相同的疑惑。
喂馬的漢子:“你是不是也覺得很像?”
剛才過去的人影雖快,但他怎麼覺得那是自己認識的人呢?
“好像是將軍。”他的同伴應道。
喂馬的漢子一拍大腿:“就是將軍!”
他趕緊跑去解開兩人的馬匹:“快,快去追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