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安寧看著百裡囂,他五官生得硬朗,最吸引人的就是那雙眼睛。
深黑的眼充滿野性,桀驁不馴。
她喜歡他當然不是因為這張臉,可這張臉確有幾分招蜂引蝶的本錢。
百裡囂見她看自己看得目不轉睛,唇角一掀:“看我做什麼?”
“好看。”雁安寧道。
百裡囂唇邊的笑容加深,他單手撐著臉頰,側過身子大大方方向著她:“好看就多看兩眼。”
雁安寧對上他含笑的視線,目光一轉,從他臉上撤走。
論臉皮的厚度,她實在自愧弗如。
想起昨晚他硬要她摟他的腰,她不自在地動動指尖。
兩人肢體接觸不是第一回,但像他那樣刻意為之,反倒像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更彆提還被他的屬下撞見。
百裡囂見她垂眸不語,低笑:“這就看夠了?”
雁安寧睇他一眼:“再好看也當不了吃喝。”
“這倒是,”百裡囂深以為然,“不過你若餓急了,啃上幾口倒也無妨。”
他本是打趣,卻見雁安寧的神情慢慢深了幾分。
“過去人們總說京城是最好的地方,衣食安穩,人人太平,”雁安寧道,“一旦出了京城,越往外走,越是困苦,哪怕沒有戰亂,遇到荒年,仍然逃不過人儘相食。”
她從百裡囂手裡拿回杯子,喝了一口米酒,慢慢道:“咱們這些天一路行來,走的雖然大多是荒山野嶺,但我看得出,西南和大衍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
西南戰亂頻繁,這些年就沒怎麼太平過,在她想象中,應是比大衍更糟,可走得越遠,越能發現,西南軍下轄之地有一種彆處少見的鮮活生氣。
正如昨晚阿鬼與路蒼聽說西南軍的名號,哪怕雙方素未謀麵,對他們的防備仍然在不知不覺中減輕了幾分。
雁安寧道:“我一直在想,到了西南,我能做什麼。”
“你想做什麼?”百裡囂問。
“我想做的可多了,”雁安寧道,“總不能千裡迢迢來趟西南,隻為看看這裡的風光。”
“為何不能?”百裡囂道,“隻要你想,我可以陪你走遍十一個州府,上百個城池隨你遊玩。”
雁安寧搖頭:“日日在外趕路,我才不要這麼辛苦。”
“等那邊局勢穩定,你哥一定會來接你回去,”百裡囂道,“少則數日,多則幾月,我若是你,就趁這空檔好好享樂。”
雁安寧失笑:“你倒是說說看,這兒有什麼好享樂的?”
“有我在,你愛怎麼享樂就怎麼享樂。”百裡囂語氣淡定,仿佛雁安寧把天捅個窟窿,他也有辦法替她補上。
雁安寧抿唇輕笑:“你也不怕我壞了你的名頭。”
百裡囂道:“可我想多陪陪你。”
“誰陪誰?”雁安寧不為所動,“我爹那麼顧家之人,每日都會忙到天黑才能回府,你多日不在西南,要忙的軍務隻會更多。”
百裡囂看看她:“我怎麼覺得,你來西南不全是因為我?”
雁安寧訝異抬眉:“我幾時給了你這種錯覺?”
她調侃道:“我不是早就說過嗎?往西南走更太平。”
“你還說過你想看我的西南軍,”百裡囂似真似假地抱怨,“就不肯說是為了我。”
雁安寧笑了笑:“說與不說重要嗎?”
“當然重要。”百裡囂道,“平日多說些好聽的哄哄我,等過段日子,你跟你哥走了,我留下來多少有個盼頭。”
他的口氣直如怨夫一般,雁安寧聽了,不禁揚唇:“我人在這兒,難道不是最大的誠意?”
百裡囂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悠然道:“不夠。”
說完,他欺身向前,在她臉上親了下:“要像這樣。”
他動作飛快,一沾即退,雁安寧一晃神的工夫,百裡囂已坐了回去。
她伸指摸了摸自己的臉,他總愛這樣偷襲她,叫她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她看了看半敞的房門,萬幸外麵無人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