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教。”他擠出兩個字,木著臉道。
雁安寧看他一眼,將自己桌上的茶壺遞過去:“這裡有茶。”
夏商與默然接過,將梅子水倒入牆角的花盆,重新換了杯茶水。
雁安寧繼續道:“玉露是丹朱部落的聖女,自有她的傲氣,她自薦枕席隻是為了加大丹朱的談判籌碼,你既已替百裡囂拒了她,她便不會再起心思。”
她笑笑又道:“這本夷語通如果能成,他們丹朱部落當領頭功,有這樣的好處,還怕百裡囂不會優待他們?這可比侍奉枕席瞧人臉色強多了。”
夏商與看向窗外:“你對她倒是挺寬容。”
雁安寧道:“玉露嫁給穆東是為了自己的族人,我佩服她肯做出這樣的犧牲。穆北得位不正,她敢反抗逃跑,更證明她不是軟弱之人。”
“你這麼誇她,將軍知道嗎?”夏商與問。
雁安寧揚起唇角:“我與百裡囂無話不說。”
夏商與扭過頭。
他仔細打量雁安寧的神情,見她不似說謊,不免如釋重負。
這樣一來,他就不用去百裡囂麵前多話了,無論雁安寧會不會看上彆的男人,都與他無關。
雁安寧見他目光閃爍不定,心中好奇:“夏大人還有什麼問題?”
夏商與擺手:“你們倆自己有數就行。”
雁安寧笑道:“世人常說,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在我看來,玉露姑娘亦是如此。”
話音未落,房門一聲輕響,傳來玉露的聲音。
“擔不起如此厚讚,雁姑娘,你過獎了。”
隨著這聲回答,玉露帶著一人走了進來。
來者是丹朱部落的少族長路蒼。
他的目光在雁安寧身上停了一瞬,朝她點了點頭,轉向夏商與,拱手道:“我族八百子弟,皆已進城,敢問夏大人,這些人如何安置?”
夏商與起身,撣撣衣袖:“我去瞧瞧。”
兩人走後,玉露向雁安寧呈上一卷紙張。
“雁姑娘,夷人部族雖多,但有些部族通用一語,合起來共有八種方言。我將它們按部族和語意劃分了條目,你看是否可行?”
雁安寧雙手接過紙卷,展開細閱。
玉露站在一旁,盯著雁安寧的側臉,想起方才在門外聽到的那番話,心中湧出一陣暖意。
她嫁去齊蠻族,穆東並未苛待她,吃穿用戴都是最好的,送她的首飾全是大衍京城最新的式樣,但她過得並不快活。
她就像一尊裝飾華美的玉瓶,在彆人眼裡風光無限,內裡卻空蕩蕩的。
她隻能在齊蠻族的寨子裡走動,穆東更是不許她隨便給人治病。
他的理由是,她是聖女,是族長夫人,她的巫術隻能用在高貴的人身上。
所謂高貴的人,自然指的是穆東自己,還有他看重的少數族人。
玉露本以為自己的一生就將如此度過,直到穆北反叛,阿鬼將她救了出來。
身陷囹圄之人或許能忍受長久的陰暗,但當她再一次見到外麵的天日,她便不想再過渾渾噩噩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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