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希望妹妹能尋得良人,但他再怎麼信任雁安寧和江漢之的眼光,在妹妹的終身大事上,難免顧慮甚多。
雁安寧的婚事本就經曆了許多坎坷,雁長空實在不想她再吃苦頭。
江漢之道:“你哥本想親自來趟西南,但青州軍一路北進,打下了好些城池,長空為免生亂,隻能坐鎮梁州。”
“青州軍?”雁安寧問,“不是青雲兩州的叛軍麼?”
“已經沒有雲州軍了,”江漢之感慨道,“史一誌是個狠角色,他借蘭嘯天的名義,將投降的金吾衛和雲州軍重新整編,全部冠以青州軍之名,如今已是一股不小的勢力。”
“京城的新王呢?”雁安寧打聽,“我聽說石守淵已迎陳王入京,準備即位,他們就眼睜睜看著青州軍生亂?”
“陳王自顧不暇,”江漢之自北麵來,知道的消息比雁安寧更多,“留王與晉王聽說陳王要當皇帝,已在封地集結了大量私兵,看樣子是想造反。”
雁安寧沉默須臾,喟然一歎:“這也在預料之中。”
石守淵要迎陳王進京,就不該太早漏出風聲,最好能將另外兩名藩王誘出封地,再作打算。
但藩王不是傻子,北邊又有青州軍叛亂,石守淵大概無心迂回,索性立了新帝再說。
“我南下之時,京城一帶還算平靜,但藩王封地附近的城池百業凋敝,人心惶惶,我來的路上,見到不少人拖家帶口,棄城而逃。”
可若真打起來,又能逃到哪兒去呢?
北邊已亂,中部的京城成為眾矢之的,留王在東,晉王在西,無論逃到哪兒,似乎都避不開戰火。
雁安寧想到這兒,既是慶幸,又是嗔怪:“路上這麼亂,外公你就不該過來。”
梁州有幾萬雁家軍守著,不說固若金湯,起碼能保江漢之無恙。
江漢之撫撫長須:“你哥派了精兵送我,你彆看史一誌心狠,他可沒有蘭嘯天的腦子,青州軍打下的城池防備鬆懈,隻要繞開就沒事,比咱們出京那陣順利多了。”
雁安寧板著臉:“那也不能為了我,專程跑這一趟。”
江漢之搖搖頭:“倒也不是全為了你。”
“為了百裡囂也不行。”雁安寧賭氣。
江漢之失笑:“聽你這口氣,是不想應這門親事了?”
雁安寧麵上一僵,冷靜道:“他又不在,這事以後再說。”
江漢之指指她,笑道:“口是心非。”
他臉色一整,又道:“陳王性子溫和,卻難免軟弱,換作太平盛世,做個守成之君亦無不可,但當今這局勢,容不得心慈手軟,不出半年,世上恐怕再無大衍。”
雁安寧聽他說起當今時局,心中微沉,一股蒼涼自心頭驀然而升。
江漢之見狀,反而豁達地笑笑:“時局如此,傷感無用。”
雁安寧搖頭:“我也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她看向江漢之,輕聲開口:“外公,我從小就有一個疑問,你曆經三朝,你眼中的朝廷到底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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