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月眼眶一熱,險些滴下淚來。
她閉上雙眼,在雁長空肩頭輕輕擦掉眼角的濕潤,哽聲笑道:“那我豈不是要等很久?”
她沒有彆的奢求,隻願她的心上人,長命百歲,無病無災。
雁長空感受著肩上微涼的濕意,手指貼在她的背脊,用力收緊。
“我是武將,”他輕聲一笑,“沙場上刀槍無眼,也許等的人是我。”
段明月霍然抬頭。
她不由推他一把:“不許胡說。”
雁長空捉住她綿軟無力的手,放在唇邊,溫柔地親了下。
“你放心,隻要你在,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他的嘴唇貼著她的指尖,兩眼眨也不眨地看著她,“你在一日,我就會好好活一日。”
段明月死死咬住下唇。
他的意思,她怎會不明白?
他在威脅她,用最繾綣的口吻說出最殘忍的字眼。
她若不在了,他恐怕也會隨她而去。
段明月眼中的淚水再次湧了上來:“你怎麼能這樣?”
雁長空笑了笑,抬手抹去她滑落的眼淚。
“是你說的,我是人,我也有七情六欲,所以,我想自私一回。”他溫柔而冷酷地說道,“安寧有百裡囂,外公有安寧,而我,隻要有你就夠了。”
“雁長空,”段明月捂著嘴,語聲哽咽,“你這樣值得嗎?”
“值得。”雁長空握住她的手,眼中滿是虔誠與堅定,“我已經失去過一次,不想再失去了。”
段明月怔然。
過了好一會兒,她再也沒忍住,往前一撲,摟著雁長空的脖子,痛哭失聲。
雁長空麵色平靜,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脊,任由她的眼淚浸濕他的衣衫。
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
他的手段算不上光明磊落,可他並不後悔。
聽著段明月的抽泣,他眼中泛起一抹濕意,目光又冷又熱。
他的明月終於再次落入他懷中,這一回有他陪著,他不會再讓她孤單。
兩人相擁良久,段明月才哭聲漸息。
她靠在雁長空胸前,呆呆看著他衣上的紋樣,沒有作聲。
雁長空依舊溫柔地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如同哄一個不肯入睡的孩子。
段明月默然半晌,忽然笑了。
她吸吸鼻子:“你真像安濟坊的嬤嬤。”
雁長空手下一頓,扶著她坐直了身子。
他看著她濕漉漉的臉,伸手去擦。
段明月一動不動任他施為,直到他的手指拂過她額前的舊傷,才微微往後一躲。
她才哭過,眼中蒙著一層淡淡的水氣,看著格外柔弱。
她垂下眼,低聲道:“是不是很難看?”
這個傷疤伴了她三年,沒見到雁長空之前,她毫不在意,見到他之後,她裝作不在意,而此時,她終於把心底的話問了出來。
雁長空的拇指在她額心蹭蹭:“是我不好。”
他聽雁安寧說過,段明月額頭的傷是摔倒所致,當初他若不去寺中尋她,她就不會受傷。
段明月偏過臉:“那就是不好看了?”
雁長空一愣,這才想起自己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
“不是。”他脫口道,“你怎麼都好看。”
段明月微腫的眼皮一動,抬手捂住眼。
“這些年你確實變了。”她輕聲道,“專會挑好聽的哄人。”
雁長空見她麵色淡淡,不禁皺眉:“我沒有騙你。”
他拉開她遮住眼睛的手,誠懇道:“我身上也有很多傷,若論難看,比你醜一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