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她選在此處歇腳,一是為了緩解連日來的緊張,二是為了後麵的趕路做準備。
明日再往前就踏入京城地界,離京城越近,越不能掉以輕心。
雁安寧暗自盤算接下來的行程,正想到要緊處,忽然聽到一聲響動。
她微微一怔,警覺揚聲:“阿韭——”
話剛出口,就被另一個聲音打斷。
“是我。”
雁安寧呆了下。
她茫然地側了側頭。
“百裡囂?”
若沒聽錯,那是百裡囂的聲音。
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兒?他現在不該在後平麼?
雁安寧幾乎懷疑有人假扮他,但隨即聽見那個熟悉的嗓音道:“我回臨漳沒見到你,聽丘大人說,你去了京城,所以就來了。”
這下再沒什麼可懷疑的,來人真是百裡囂。
雁安寧頃刻坐直身子,探手去拿木架上的寢衣。
她手肘一動,將架子上的話本子撞翻在地。
清脆的響聲令她猛然回神。
她這是在做什麼?她還泡在浴桶裡。
雁安寧低頭看了自己一眼,驀地收手,將光裸的手臂連同整個身子縮進水中。
清澈的水波拍打著桶沿,發出清晰的聲響,朝外漫延。
雁安寧咬住下唇,一聲不吭。
隔著屏風,她忽然覺得屋裡格外安靜。
她閉了閉眼,麵熱耳燙。
屏風外,百裡囂的聲音仿佛離得很遠,又似極近。
他略沉默了下,開口:“你在沐浴?”
雁安寧低頭望著水麵,小小的水波一漾一瀾地舔舐著她的下巴,水溫有些涼,她卻覺得臉更燙了。
外麵的百裡囂輕咳一聲:“你沒關窗。”
他來時向雁家護衛問明雁安寧的房間,湊巧見屋裡開著窗,有心給她一個驚喜,故意從窗外翻了進來,誰知她竟在沐浴。
隔著幾扇屏風,百裡囂看不見雁安寧的模樣。
但剛才那輕盈的水聲卻像激打在他心底,令他有些失控。
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與雁安寧闊彆數月,心中的思念已至極限,這回在臨漳沒見到人,他懷著失望一路追來,隻想找到她,把人狠狠揉入懷中。
不想眼下遇到如此情形,叫他進也不是,退也不能。
他盯著層層絹布圍成的屏風,屏風上繪著一幅寫意山水,留白之處天水一色,白雪含霜,分外清雅。
然而百裡囂知道,他眼裡看著畫,腦海中閃過的念頭卻與清雅毫不相乾。
不但毫不相乾,甚至稱得上野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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