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漵生麵上的笑終於淡了下去,眸光沉沉地看著前方,泄露了幾分陰翳。
“陳康,朕待你不薄。”
陳康眉頭微動,最終沉聲道,“是臣辜負了陛下的恩情,但這一切都是為了大楚百姓,君非明主,才是我大楚的不幸!”
楚漵生笑了聲,聽不出情緒,“朕非明主?”
“自然!”
他在位期間,自私冷漠,擁有一副謙謙如玉的世家公子臉,卻是最無心冷情的人,在意的隻有上方至高無上的權利。
天生的帝王心,天生的涼薄無情。
不是暴君卻勝似暴君。
對陳康來說自然不是明主。
輕笑聲自牢獄間傳蕩開,輕柔溫和卻割人發膚。
“既然這樣,當初你怎麼就跪在地上奉朕為主?怎麼,這麼多年,你才發現朕不是你的明主?”
裝什麼呢?
找什麼借口呢?
看著陳康變臉,楚漵生半眯著眸子,愉悅地笑起來,欣賞著對方被戳穿那層假麵後的慌忙與怒火。
陳康陰著臉,方才還顯得剛毅的臉在此刻扭曲成了另一種樣子。
“楚漵生!”他聲帶怒火,揚聲道,“你廢話少說,大楚有你遲早會被外邦人覆滅!既然你不願意退位讓賢,那就接受成王敗寇的結局!”
陳康手一揮,“上!罪人謝氏夥同犯人越獄,現就地格殺!”
“一個也不留!”
“是!!”龍虎軍氣勢衝霄。
無辜中槍的謝容“……”
陳康這些年掌管龍虎軍在其安插了諸多心腹,慢慢蠶食了龍虎軍的勢力,不知道他帶了多少人過來,一聲令下,前方的士兵全嘶吼著衝了上來。
更糟糕的是後麵還有一波人。
一波一波衝上來,不算寬敞的過道間瞬間滿是攢動的人頭。
影影綽綽的光線打在昏暗的牆壁上,勾勒出的全是刀光劍影的廝殺。
陳平川的武力值不低,身有內勁,一把長劍甩得虎虎生風,護著一眾女子勉力支持,這些女子不會武力,臨上場也幫不上忙,隻能恐懼的抓著他的衣角。
著實給陳平川添了不少麻煩,他額上冒汗想求助謝容,頭一偏卻見對方那打得更艱難,頓時歇了那份心思。
楚漵生簡直是個活靶子,龍虎軍的目標就在他身上,這麼多人一起殺來,謝容也護得艱難,指尖扣著的刀柄全是血。
楚漵生就跟在他身後,低頭就能看見那雙沾滿了血的手,上麵的血太多了,順著他的指尖墜落,滴在地上成了深色的黑。
可持刀的人卻從未停止過,楚漵生在他身後猶如飄浮的浮萍抓住了一艘遮擋了風雨的小船。
而這個人…是曾經欺辱他,將他踩在腳下,肆意淩辱抽打的人。
楚漵生眸光晦暗,退離了謝容的身旁。
還不等他有所動作,對方就跟後腦勺長了眼睛一樣,拽著他拖到了身後,語氣很衝,還很凶地回頭瞪了他一眼。
“你上去找什麼死?”
謝容的臉上也帶了血,白玉染血讓人心裡總有絲異樣,楚漵生移開視線,淡淡道,“朕不需要你的保護。”
謝容一聽頓時氣笑了,一把將人從後頭拽到前頭來。
“他媽的,甩什麼皇帝脾氣呢,我在前頭衝鋒陷陣,你還來句不需要?那就拿著刀自己殺!”
楚漵生還沒從一串罵聲中回過神,手上就被塞了一把長刀。
戰場上走神每一秒都是在跟死神擦肩而過,楚漵生愣神這一會,手臂就讓人砍了一刀,他悶痛一聲總算提刀開始殺人。
楚漵生武功平平,平時防身也夠用,但扔在這,慎刑司隨便抓一個獄卒出來都比他能打。
楚漵生瞬間後悔,什麼狗屁的過往都沒有了。
他城府極深,能屈能伸,當下就服軟,愧疚道,“是朕錯了,容容你彆氣。”
可以,為了保命,連容容都叫上了。
這還是楚漵生第一次這麼喊吧,原主當皇後的時候也沒見他這麼親密的喊過。
謝容低嗤一聲,反手殺了一個,鳳眸睨去一眼,“想讓我幫你?行啊。”
楚漵生狼狽避開龍虎軍的攻勢,聽到這麼說頓時鬆了口氣。
下一秒他就發現自己這口氣鬆還早了,應該吊著給自己續命。
隻聽謝容似笑非笑道,“求我啊,跪下求我,我不就幫陛下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