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仇恨的感覺太難受了,我每恨一次都要把那些事情想一遍,一遍一遍,那感覺就像有一萬隻螞蟻在你心上咬,從心上再漫延到四肢百骸,鑽心的疼,刺骨的癢,日日又夜夜,一天又一天……”
“元元,對不起,元元——”樂平公主抱緊了肖元元。
肖元元口氣忽爾無力下來,接著道“可是,時間久了,慢慢就覺得好累呀,恨一個人太累了。有時候我反而會想,我到底恨不恨他呢?
如果真的恨,我不必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為什麼恨他,為什麼要提醒自己去恨他?
公主——”
聽到肖元元在喚自己,樂平公主輕輕撫著肖元元的後背,問道“怎麼了?”
“公主一直阻攔我與郡主相見,是對的!”肖元元低聲道“我實在不知道我對郡主到底是恨,還是怕——見到她,我多半也是想躲開的。”
樂平公主沉默了半晌,終是道“元元,你說過——等大勢已定之後,你便要帶我走!”
肖元元合上眼,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樂平公主臉上露出笑意來,道“好,我隨你走,就我們兩個人。”
……
眼看馬上禦駕就要前往仁壽宮,肖元元也不能耽誤,第二日便離京去往江都。
早間,肖元元與樂平公主在城外的馬車上,樂平公主拉著肖元元的手,久久不舍得放開。
肖元元不住的安慰道“公主儘可放心,你就當我出去玩兒幾天,玩兒夠了就回來了。”
樂平公主麵色淒然,道“你年前自江都回京,到今天尚不足兩個月……元元——”
肖元元拉著樂平公主的手,輕聲叮囑道“公主,你自己要保重,你向來極重情義,我總擔心你會將自己輕易的舍出去。
有時為了皇後娘娘、有時為了晉王殿下,甚至是蘭陵公主,遇到事情你總會把自己排在後麵。
我知道仁壽宮之行,絕不是平安之旅,公主,這一次,你就當為了我,遇事先把自己顧好,行麼?”
樂平公主聞言,鼻子一酸,眼中淚光一閃,繼而笑道“原來在元元心裡,我竟是如此純善之人。”
肖元元問道“公主,你不是麼?”
樂平公主點了點頭,回道“元元說我是,我便是。”
肖元元連忙搖頭,道“不行,公主不能是。”
樂平公主笑了笑,笑容又漸漸隱去,道“莫說我了,我身邊好歹有母親兄弟,可你呢?你就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了,我怎麼放心得下?”
肖元元擺了擺手,道“這個公主不用擔心,江都還有七娘在等我呢!”
樂平公主臉色變了變,繼而狠道“我就知道你心思不安穩,你跟本宮聽好了,彆以為沒有本宮看著,你就能沾花惹草引蝶招蜂的。
但凡本宮聽到你在外麵亂搞,本宮定會將你關起來,永遠再不許你出去。”
肖元元怔了一下,心道,樂平公主無緣無故生什麼氣呀,轉而想了想,又不服道“公主凶我做什麼?我何時沾花惹草引蝶招蜂了?
更何況,自打我到這兒起,就沒過幾個長得好看的俏郎君,你要我招惹誰去?”
樂平公主一愣,知道自己反應確實有些大,訕訕道“總之——你且記著你的身份!”
肖元元哼了一聲,道“公主你還說我呢?我好歹是個好男色的,可公主你呢?你身邊那些俏生生的弟婦、貌美的妹妹一大堆,你就能把持得住麼——嗷——”
肖元元話未說完,就被樂平公主狠狠朝著胳膊掐了一下,樂平公主鐵青著一張臉,氣道“你瞎說什麼?”
肖元元揉著胳膊,憤憤地看著樂平公主,道“公主是被我說中了心事,惱羞成怒了麼——嗷——”
肖元元一把抓過樂平公主的手,急道“公主你再掐我就生氣了!”
樂平公主心中的鬱氣稍稍消解了一些,道“你再敢說這些混話,就彆想走了。”
此時,車外被輕輕敲了兩下,傳來白鷺子不耐的聲音,催道“公主,眼下已過巳時了,肖元元再不走,就到午時了!奴婢要不要將車牽回城內,等公主與娘子用完午膳再上路啊?”
樂平公主與肖元元相互看了一眼,兩人皆是怔了怔,肖元元終是上前抱住樂平公主,朝著背上拍了一拍,道“公主保重!”
樂平公主雙手撫上肖元元的雙肩,輕輕‘嗯’了一聲,道“你也保重。”
肖元元深深吸了一口氣,放開樂平公主,推開車門,利索地跳下馬車,衝著白鷺子點了點頭,道“白鷺子——要好好照顧公主。”
白鷺子白了肖元元一眼,哼道“這用得著你說?”
肖元元沒有生氣,笑了笑又道“你也是,要好好照顧自己。”
白鷺子怔了一下,眼眸一垂,微微歎了一聲,道“時候不早了,你快走吧!”
肖元元回身,笑著朝樂平公主行了一禮,便轉身頭也不回朝自己的車隊走去。那個車隊是肖元元從江都帶來的,早已等了多時,見肖元元終於走了過來,芸果兒連忙上前迎住,扶著肖元元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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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聲令下,車隊在樂平公主的目光裡緩緩遠去。
離開江都兩個多月,如今踏上歸程,芸果兒的顯得十分興奮,見肖元元自上馬車之後,一直神色落寞,便打開一個點心匣子,問道“家主要不要吃糖果子?”
肖元元勾出一抹笑來,搖了搖頭,道“我不餓,你吃吧!”
芸果兒眼睛一亮,開心道“奴婢聞這香味,惦記了一上午了!這次家主走得急,不然奴婢一定把五芳糕的所有糕餅果子都帶上……”
芸果兒一邊說著,一邊咬了一口手上的陽令糕,眼睛瞪得老大,叫道“不愧是公主府,果子比五芳糕做的都好吃。”
肖元元沒心情搭話,隻是把手邊的水袋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