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看著肖元元,肖元元認真地道“如今我一無所有,更沒有心力為你出謀劃策,於你而言,我已然是個廢人,你不用再為我花費功夫了。
我知道——殿下快要回京都了,我也該搬出去了。”
晉王一驚,問道“搬出去,你要到哪裡去?”
肖元元回道“富甲園——我還留了一座園子。”
肖元元重新躺回到椅子裡,拉著身上的毯子往上提了提,晉王捏著手裡的信,不知為何心裡有些猶豫。
他可以理解當初肖元元為何要燒掉造船廠和鹽廠,無非是想借此逼迫朝廷釋放在京關押的一眾主事夥計。
但並不明白肖元元為什麼一定要遣散整個商會,哪怕要散儘家財。明明晉王已經回了江都城,即便造船廠已然毀了,可彆的生意是可以做的。
可經過那一夜的肖元元似乎已經碎掉了,就好像用儘最後一絲理智之後的徹底崩壞,滿身碎紋,精氣神再也合不起來了。
頓默了半晌,晉王才道“王妃來信了——”
肖元元猛然轉過頭來,看向晉王,晉王捏了捏手上的信,接著道“阿姊她……她想扶持我奪太子之位。”
肖元元心下一緊,垂下頭搖了搖,道“她不必如此的!”
晉王無奈的笑了一下,道“你以為她是為了你?”
肖元元撫上心口,使勁揉了揉,想消解心口的悶痛,晉王又道“你的病……尚未痊愈,最好還是不要亂動,富甲園的婢侍不足,你安心在總管府住著便是。”
肖元元抬頭問道“殿下,你如此看著我,是不是擔心我鬨事啊!比如說,造個反之類的……”
晉王深深吐了一口氣,道“你就不認為本王是真心關心你麼?”
“我不會造反的……”肖元元自顧自道“造反多累啊!商行一倒,大量的夥計淪為流民,已經夠朝廷頭疼一陣了。”
肖元元並非是危言聳聽,自從商行一倒,江都城的物價便開始上漲,原來熙來攘往客商雲集,慢慢江都城竟變得冷清起來。
一鯨落,萬物生,街邊固然多出了不少小商小販,可終不成氣候。沒有肖氏商行引領著江都各行業,整個行業包括漁業農業,似乎一下便成了散沙。
魚不知往何處賣,糧不知往何處運,送來的粗鹽無人加工,隻好賤價賣於前來收細鹽的商家。
晉王輕聲問道“你是報複朝廷麼?”
肖元元瞥了晉王一眼,反問道“難道我不可以麼?”
晉王頓了頓,道“你不是說——你們商者,最忌魚死網破麼?如今你這又算什麼?”
肖元元幽聲說道“若是七娘沒死,哪怕讓我把整個商行拱手相讓,我也是會考慮的!”
“肖七娘?”晉王不解道“就為了一個肖七娘?”
肖元元頓了一下,問道“殿下,難道你的心裡就沒有一個能讓你打破原則的人麼?”
晉王沉聲道“本王理解,你會為了一個人會打破你一生的信條,可是……那個人不該是肖七娘——
若是為了阿姊,本王倒是可以理解的!”
肖元元緊緊閉上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氣道“若那個人是公主,我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