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得能夠擠出墨汁兒來。
兩輛黃包車,悄悄然來到徐家大門前。
車上坐著的,一個是樓神機,另一個是已經昏迷不醒的錢秀珠。
樓神機滿臉得意洋洋,嘴裡還叼著個小煙鬥,低聲唱著粵曲。
錢秀珠則被一張布蓋住了臉麵和身子,讓人看不出她模樣。
……
而此時,徐家大宅裡麵。
徐楓把自己關在書房裡麵,他滿臉凝重,來回踱步走動,陷入了焦急的猶豫之中。
嘴裡喃喃自語:
“我到底要不要去救她,到底要不要去救她?”
“她是我娘,不能不救…”
“可是她親口承認了是她殺了我爹,她比黑寡婦還毒,她說她殺人是為我好,究竟是不是真的?”
又反問:“為我好一定就要殺人?”
“廢了我爹四肢不就行了?”
“說到底還是在為殺人找借口開脫!”
“十萬大洋,到底要不要拿出來?”
就在這時,一個下人敲響了書房的門,
“少爺,外頭有一個男子求見。”
“不見!”徐楓焦頭爛額,可沒心情見客。
那下人卻說:
“少爺,那人說,這次見麵,可讓您多賺十萬大洋。”
此話一出,徐楓立即一愣。
“他到底是誰啊?”
下人如實說:“他沒說自己的身份,隻說是樓先生的人,至於樓先生是誰,那就不得而知了,可能是張家的那位新掌櫃吧。”
徐楓很不耐煩,不過隱隱約約已經察覺到,此事和他母親有關。
那些歹徒索要十萬贖金,現在這樓先生說可以讓他多賺十萬,怎麼會這麼巧?
這巧合,隻能說明其中必有聯係!
於是說道:
“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那下人帶著一個陌生男子進來了。
“徐少爺晚上好,還請徐少爺讓家裡下人都退避,好讓樓先生進來見您。”
徐楓不喜:“他要見我就見我,要我下人退避什麼意思?想要謀財還是害命?”
那陌生男子笑笑:“我們樓先生,隻謀財,不害命,不像徐少爺您的母親,既謀財又害命,樓先生說了,這次生意,徐少爺您穩賺不賠。”
“而且,您若不讓下人退下,他們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對您,對樓先生,都沒有好處。”
徐楓眼珠子一轉,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陌生男子。
過了一會兒,這才做出決定。
他冷冷一揮手:
“傳令下去,所有下人,退去偏房,沒我命令,不許出來!”
“是!”
陌生男子滿意點頭,“看來徐少爺您做出了明智的選擇。”
隨即他高聲吆喝:“樓先生請進!”
隻見兩輛黃包車直接拉進了徐家大堂。
樓神機從黃包車上下來,徐楓見了他,立即眉頭微皺。
之前樓神機充當黃包車司機,拉著錢秀珠去小巷子救徐楓,徐楓並未認出那司機就是樓神機,因為當時的樓神機化了妝,臉上貼了胡子,而且夜色黑暗,不易讓人看清麵容。
徐楓之所以皺眉,是因為他一直都覺得樓神機不是個善類。
樓神機吞並張家財產,從表麵上看,他隻不過是個代理掌櫃,可實際上,這中間他用了什麼手段,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他對樓神機,那是提起了一百二十分的警惕。
樓神機見了徐楓,嘴角微微一翹。
其實他剛才對錢秀珠說謊了,他根本就沒和徐楓達成合作協議,一切都隻不過是他自作主張罷了。
他這是要先斬後奏。
至於為什麼要說謊,原因很簡單,就是怕事情敗露,被錢秀珠轉身反捅一刀子。
有了那一通謊言,錢秀珠就算是僥幸從這個局裡麵掙脫出去,那她該捅刀子的,也是她兒子,而非樓神機。
“徐少爺,你怎麼憂心忡忡的樣子?”
徐楓冷冷一哼:
“哼,這不用你管。”
“你直說吧,你來找我做什麼?”
樓神機就說:“我來為徐少爺您排憂解難。”
“排憂解難?”徐楓笑了,冷冷地笑了,“嗬嗬,你我八竿子打不著,會主動來給我排憂解難?”
“我看你是居心不軌吧!”
這話說得很直接,很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