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先生竟然說,隻要三叔殺了八神爺,就把三叔放了。
那一瞬間,三叔確實也動了殺心,因為這可能是他唯一能夠活命的機會。
可一瞬過後,他卻很快就想通透。
樓先生又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他?
他之所以這樣說,隻不過是在玩我三叔罷了,就如舊時代的貴族,在玩他們俘獲的奴隸,又如一隻老虎,一隻獅子,在玩他們捕獲的獵物。
無論是貴族,還是動物,他們都不可能放走手中的獵物。
而樓先生,也不可能輕易放三叔一條活路。
再說了,樓先生如今拿捏著主動權,他就算是不守信用,三叔也拿他沒辦法。
可是,若是三叔不按照他說的去做,恐怕會死得更快!
正在三叔猶豫的那一瞬間,八神爺從地上爬了起來,他麵色變得更加猙獰,拿起匕首就往三叔刺過來。
三叔連忙閃躲,八神爺身形狼狽而踉蹌,但是卻不能無視他的殺傷力,因為他手裡有一把利器,若是三叔稍有大意,隨時都可能會被捅死。
這時,三叔耳邊又傳來樓先生的聲音:
“朱玉袁,你簡直就不配做白老鬼的徒弟,你就是個大慫包!”
八神爺一轉身,又往三叔刺了過來。
三叔連忙一閃,抄起旁邊一張椅子,就往八神爺的背部砸了過去,“碰”的一聲,又將八神爺砸了個狗啃泥,直接摔到了他的貼身保鏢的死屍身上。
八神爺掙紮著爬起來,擦了擦沾染在臉上的死人血,大喊道:“樓先生,我殺了朱玉袁您會不會放過我?”
“隻要您願意放我一命,我願意替您去殺任何人!”
樓先生冷冷一笑:
“朱玉袁,你看見了沒,這就是你和八神爺之間的差距,也是你和真正的江湖中人的差距!”
隨即對八神爺說:
“我答應你,你殺了他,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你們兩個,今天隻能活一個。”
八神爺聽了這話,立即兩眼放光,大喊道:
“多謝樓先生賜我一條活路!”
隨即舉起匕首,就猛然往三叔身上刺過去!
因為有樓先生的承諾作為激勵,八神爺一下子就猛了許多,如果說剛才的八神爺像一條狗,那麼現在的他,已經化身成為一條狼。
這條狼雖然受了傷,雖然行動不便,但是卻絲毫不影響他的殺戮。他的獠牙,依舊能將任何獵物都撕碎。
三叔見八神爺猛烈撲過來,立即大驚,猛地架起手中的椅子,往空中一擋,擋住了八神爺那一隻拿著匕首的左手,但是他卻也感覺到,八神爺的力氣明顯比之前要大了許多。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潛意識激發力量吧。
三叔被八神爺壓得退後了兩步。
差一步就被壓到牆角。
他突然猛地放開手中的椅子,側身一閃,八神爺壓過來的力量過大,一時間來不及收回,結果撲了個空,踉蹌撞在了牆角上。
三叔立即一跳,從背後抱了過去,死死將八神爺的雙手抱住。
左手抓著他的左手手腕,防著他用匕首回刺過來。
右手抓著他的右手手臂,往他右手手臂上的那個槍眼摳過去,摳得鮮血淋流,八神爺痛得“啊啊”慘叫。
三叔用力往前一推,將八神爺的左手就撞在了牆壁上,啪啦一聲,匕首從他左手上掉落了下來。
八神爺手上被束縛住了,就腳下耍功夫,竟然猛得一腳踩在了三叔的腳趾頭上,痛得三叔直哆嗦。
讓後他趁機掙脫,轉身就一頭撞在了三叔的胸口上。
三叔踉踉蹌蹌後退,腳下絆在了地上橫七豎八的一個死人屍體上,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八神爺見狀,連忙去撿匕首。
三叔害怕他重新撿起匕首,便連忙爬起來撲過去,直接將他撲倒。
兩個人倒在地上,左右翻滾,你扯我頭發,我撕你衣服。在躺著七條屍體的地板上翻來覆去打鬥著。
就像是兩隻公雞在打架,搞得一地雞毛,一點都不美觀。
沒有任何花架子,隻有你死我活。
樓先生和他的手下,就這麼堵在門口看著,猶如隔江看戲,臉上都露出玩味的笑意。
當然,他們也沒有絲毫大意。
特彆是那些槍手,時刻都準備著,隻要我三叔和八神爺想要搞什麼花耍,他們立即就會一槍過去。
而此時,三叔和八神爺在地上已經滾了好幾圈,滾得滿身都是那些死屍的血跡,兩人都不鬆開手,都憋紅了脖子。
不過總體來說,還是三叔占據了上風,因為三叔比較年輕,力氣比較大,而且八神爺右手受了槍傷,三叔隻要一有機會,就往他右手手臂上的槍眼做文章,搞得八神爺痛不欲生。
這不,兩人雙手都被對方限製住,三叔就用嘴巴去咬八神爺右手上的槍傷,咬得八神爺再一次“哇哇”慘叫,臉上脖子上青筋爆裂,痛苦猙獰。
最後他不得不連忙鬆手,然後一腳將我三叔踢開。
然後一轉身,又想去撿地上那把匕首。
三叔連忙撲過去抱住八神爺,結果八神爺的手,還差那麼兩厘米就撿到了匕首,卻被三叔壓在了身下,兩人又再一次扭打起來,在地上滾來滾去。
滾著滾著,就滾到了黑色簾幕附近。
這時候,八神爺突然給了三叔一個眼神,然後迅速鬆開三叔的手,三叔意會到了八神爺的意思,便也突然鬆開了他的手。
隻見兩人迅速從地上爬起來,就往黑色簾幕裡麵跑去。
可就在那一瞬間,槍聲響起。
“砰砰!”
兩槍射出,三叔隻覺得右腳小腿上突然發不上力,整個人就往前摔倒在地。
回頭一看,隻見八神爺已經躺在地上,瞪眼張嘴,他的腦袋上多出了一個血窟窿,爆出血水和腦漿,身子還在緩緩抽搐。
剛才那兩槍,一槍打在了三叔的腿上,一槍直接射爆了八神爺的腦袋!
三叔臉色狂變,震驚駭然。
那是三叔人生第二次近距離接觸死亡。
上一次是李天藍被金牙割喉。
這一次八神爺直接被爆頭,畫麵也是恐怖無比。
八神爺甚至連慘叫都沒能發出來,就已經掛掉了。
三叔怔怔然不能自語,他甚至都忘記了腿上的疼痛,隻覺得快要窒息,呼吸不上來。
這時候,樓先生緩緩推著輪椅走了過來,搖頭歎息道:
“朱玉袁,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我現在很看不起你。”
三叔這才反應過來,他怔怔然道:
“為什麼不殺我?”
樓先生卻沒有回答三叔這話,而是一揮手,叫來兩個手下,說:
“把他帶到張文鼎那邊將腿上的子彈取出來。”
兩個手下走到三叔身旁,粗暴地將三叔架了起來,拖著就走。
三叔對樓先生此舉意外不已,連忙問道:
“你到底想要怎樣?”
很快,三叔就被帶到了那個熟悉的藥店。
這個藥店他來過,上一次是向同飛帶他來的,那次他也是腿上受了傷,也是中了子彈,也是被樓先生所傷。
隻不過此時的樓先生,和彼時的樓先生,早已不是同一個人。
三叔被帶入秘密的手術室,那個張醫生早已等候多時。
他擼起三叔的褲腿,看見三叔之前大腿上那個傷口,立即臉上一愣:
“怎麼又是你?”
然後對那兩個帶三叔來治療的手下說道:“你們給我盯緊了,上次我幫他開刀取子彈的額時候,被他弄昏過,這次要是再被他弄昏我,然後趁機跑掉,那我可不負責任。”
那兩個手下立即抓住三叔的雙手。
張醫生這一次沒有給三叔弄局部麻醉,而是直接來了靜脈麻醉,一針下來,三叔立即就暈暈乎乎,然後迅速失去意識。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右腳小腿上的子彈已經被取出,傷口被厚實的紗布包裹著。
而此時,樓先生就在床邊,坐在輪椅之上,手指輕輕地敲著輪椅扶手,發出“嗒嗒嗒”的有節奏的聲響。
三叔側頭看了一眼樓先生,發現他的手很年輕,很白皙,微微凸起的靜脈血管,富有青春活力。
這是一個年輕人的手。
三叔身上的麻醉劑還沒完全失效,隻覺得腦袋暈暈乎乎,他用微弱的聲音問道:
“你究竟是誰?”
樓先生看著三叔,反問了一句:
“我是誰很重要嗎?”
三叔一時語塞,回答不上來。
其實,樓先生是誰,對他而言,一點都不重要。
因為他再也不想去理會那些亂七八糟的江湖事了。
三叔又問:“為什麼不殺我,還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