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他之所以主動去找樓先生,隻不過是因為心死如灰,想要破罐子破摔。
他當時的內心真實想法是,等繼承了樓先生的位置之後,就直接去自首,然後將他知道的一切,統統都爆出來。
讓樓先生覆滅,讓八局門死翹翹,讓這個世界上的灰色地帶統統炸裂。
隻可惜他還是失算了。
他本以為短時間之內就能成為樓先生,可卻不曾想,樓先生一直讓他看資料,至於什麼時候才讓他頂替,根本就沒有個具體時間!
另外,這些天以來,有一個問題他一直無法去麵對。
要是樓先生真是他師父,他該怎麼辦?
他覺得,若真如此,他這些年所建立起來的信仰,將會瞬間坍塌。
什麼求財不求命,什麼“偏門四不撈”,什麼不招惹條子,所有的條條框框,都會在那一刹那間毀滅。
然後,他這個人也算是完了。
“看樣子你很傷心,你在想些什麼?”推著輪椅的向同飛,突然問了三叔這麼一句,打斷了三叔的思路。
三叔苦笑一下:“隻是莫名的心亂。”
向同飛笑笑:“亂什麼呢?”
“要是我是你,我高興還來不及。”
“想想吧,再過不了多久,你就會成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樓先生,運籌帷幄,操控這地下江湖於千裡之外!”
“太特麼爽了!”
說到這裡,向同飛突然歎氣一聲:
“哎,我就不同了,你上位之時,也是我死亡之日。”
“我知道,樓先生肯定不會放心讓我歸隱田園,他這人做事從來不會留下任何隱患。”
“這世界上最沒有隱患的人,就是死人。”
三叔聽了這話,不由一愣。
隨即說道:“既然你已經猜到你的宿命,為何不反抗?”
“就算不反抗,你也可以逃。”
向同飛卻嗬嗬苦笑:“你不懂,我有妻兒老小。”
“我走了他們怎麼辦?”
三叔沉默了。
很快,兩人來到了一家賣藥膏的小藥店裡麵。
向同飛將我三叔推到店裡,說:“我找張醫生。”
負責看店的一個老年人,立即心領神會,點了點頭,然後就帶著我三叔進入藥店的後門,穿過一條狹窄昏暗的長廊,來到一間全封閉的小房間門前。
還未進去,三叔就聞到了消毒藥水的味道。
房門打開,隻見一個身穿白色大褂,戴著一次性醫用口罩和頭套的男子,正在給自己穿一次性醫用手套。
他的身旁是一個手術台,上麵放著手術刀、鉗子、消毒棉簽等等手術用具。
“向先生,以後估計不能再接您的單子了。”
向同飛眉頭一皺,麵露一絲意外:
“為什麼?”
張醫生說:“現在醫院管得很嚴,而且病人很多,我每天的行程都排得滿滿的,實在是擠不出時間來您這邊,更不可能隨叫隨到。”
“希望您回去和樓先生說一聲,真的很抱歉。”
向同飛冷冷一笑:“醫院給你多少錢?”
張醫生愕然一下,“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是我真的抽不出時間來。”
向同飛卻說:“你把醫院的工作辭了不就有時間了?我這邊付你比醫院高五倍的工資,你今後就全職為我們服務吧!”
張醫生卻很抗拒:“我是一個醫生,不是你們的劊子手!”
向同飛說:“對,你是一個醫生,在醫院是救人,在這邊也是救人,難不成我這邊的人就沒醫院那些人的命金貴?”
張醫生忍不住說了一句:“你這邊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啊!混黑的,走私的,詐騙的,甚至做賭的!說實話,若是有得選擇,我根本不會去救治你帶來的人!他們死了對這個社會更加有幫助!”
向同飛目光變得冷峻:“所以說,你現在還很明白你自己的處境,你知道你根本就沒得選,對不對?”
張醫生啞口無言了。
他沉默了片刻,最後很識趣地說:
“彆傷害我家人,我回頭就把醫院的工作辭了。”
然後轉身看向我三叔:
“這次這人哪裡受傷了?腦袋嗎?”他看我三叔腦袋包著厚厚的紗布,就以為我三叔腦子有問題。
向同飛掀開蓋在三叔腿上的毛巾,說:
“他的腦袋你不用管,你把他大腿上的子彈取出來就好。”
三叔這時說:“能不能把我手上的手銬打開?”
向同飛直接拒絕:“不能。”
張醫生這時卻說:“不解開手銬就不能到手術台上,不到手術台上躺下,這手術就很難進行。”
向同飛卻說:“這人很狡猾,我不能讓他逃了。”
“手術難進行沒關係,隻要彆把人弄死了就成。”
“總而言之,他隻能在輪椅上呆著。”
三叔聽了這話,很是不爽:
“向同飛,就你現在對我這態度,就算是將來樓先生放你一馬,等我上位了,我也會弄死你全家。”
向同飛一愣,表情變得複雜。
他立即一揮手,對張醫生說:“你先出去一下。”
他害怕張醫生聽到太多不該聽的話,然後將這些話傳出去。
等張醫生離開之後,向同飛這才問我三叔:
“如果我現在對你好一點,你會救我嗎?”
三叔就說:“我不敢保證能夠救得了你,但是若是你現在對我好一點,將來我一定會儘最大的努力去挽救你的性命,若是你被樓先生殺了,我也會安置好你的家人。”
向同飛聽了這話,思索了許久,最後決定將我三叔雙手上的手銬打開。
卻不知,如此一來,就給了三叔一個可乘之機。
……
欲知後事,請聽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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