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回前一個晚上,佛手爺和他的手下連夜驅車北上,僥幸躲過陳忠道的圍捕。
此時,麵包車正走在顛簸彎曲的公路上,夜已深,前方一片漆黑,麵包車開了遠光燈,可卻依舊照不透無儘的黑暗。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佛手爺,正吸著煙,麵無表情,若有所思。
旁邊駕駛座上負責開車的是佛手爺很信賴的一個手下,名叫李安全,是個三十歲的青年。
這時,佛手爺突然來了一句。
“等會兒到了英德就停車吧。”
此話一出,李安全立即一愣,麵露意外:
“李先生,不是要去韶關嗎?”
佛手爺意味深長一笑:“不去了。”
李安全麵露擔憂之色,小心翼翼說道:“這樣放吳永鴿子不太好吧,吳永可是八局門的二把手…”
佛手爺卻笑了:
“他都自身難保,我還怕他什麼?”
“自身難保?”李安全疑惑不解,“以吳永的能耐,要想從魚灣鎮逃出生天,恐怕並非難事吧?”
佛手爺說道:“安全,看來你的目光還是不夠長遠,看不透事實的真相。”
李安全專心致誌開著車,表情變得若有所思,可想了片刻,卻依舊想不出所以然,就說道:
“還請李先生提點。”
佛手爺就說:
“這麼說吧,吳永現在隻有兩種可能。”
“一是被條子抓住,二是僥幸逃脫。”
“第一種情況,他若是被抓了,那他肯定會把我們見麵彙合的地點供出來,因為他完全沒必要為了我而守口如瓶,我和他隻不過是合作關係上的普通朋友罷了,而若是他把我們在韶關火車站廣場彙合的事情告訴了條子,我們現在去韶關,豈不是自投羅網?”
李安全聽了這話,不由點頭,深以為然。
確實,若是吳永被抓住,為了爭取從輕量刑,可能會直接將佛手爺的所有料都抖出來。
“可是,若是他沒被條子抓住呢?”
佛手爺笑了,“那我就更不能去韶關了。”
“去了豈不是要白白給他兩百萬?”
此話一出,李安全又是一愣,他真的猜不透佛手爺腦子裡的想法。
這時,佛手爺的目光變得沉重而深邃,他深吸一口煙,然後歎氣一聲:
“恐怕朱玉袁那含家拎已經將我和周翔安,甚至包括吳永的黑料,統統都爆給了條子,條子那邊已經開展雷霆行動,不然魚灣鎮這邊也不會突然出這檔子的事情。”
“條子一行動,那我和吳永都會變成亡命之徒,我如今都自身難保,又怎麼可能還特意跑去韶關白給他兩百萬?”
“所以無論如何,韶關咱們是不會去的了。”
李安全就問:“那咱們去哪裡?”
佛手爺又深吸一口煙,若有所思,說:
“先在英德潛伏一晚,第二天早上喬裝打扮回廣州,若是條子都跑來粵北這邊抓我和吳永了,那我們或許能夠鑽個空子,回到廣州西關多寶街,從我的彆墅裡麵拿一些錢財出來,為以後的跑路做好準備。”
李安全和車上的其他馬仔,聽到佛手爺這話,卻麵色深沉,心思各異。
其實他們都不想跟著佛手爺亡命天涯,他們之所以跟著佛手爺,隻不過是想混口飯而已,如今佛手爺成了通緝犯,跟著他隻會把自個兒也搭進去,這顯然沒有必要。
佛手爺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李安全的麵容,一下子就看穿了他內心所想。
於是拍了拍李安全的肩膀,說道:
“安全啊,你也跟了我好幾年了,如今我有困難,我不想拖累你。”
“不但是你,還有你們後麵好幾個弟兄,我都不想拖累。”
佛手爺此話一出,車上所有人都不由一愣,心中暗暗愧疚。
佛手爺回頭看了一眼麵包車後座上的六個手下,繼續說道:
“等明天咱們回到多寶街,拿了錢之後,我就給你們每人十萬的遣散費,到時候大家各奔東西,各自安好。”
佛手爺都這麼說了,李安全哪裡還敢有什麼反叛之心?
他連忙說道:“李先生,您這是哪裡話。”
“我跟了您這麼多年,您一直對我照顧有加,我怎麼可能會在這時候丟下您不管。”
佛手爺卻說:“我不怪你。”
李安全就更加內疚了,不過內疚歸內疚,內疚過後他依舊不想把自己搭進去,所以就說道:
“李先生您放心好了,在您回到多寶街拿到錢之前,我們兄弟幾個,絕對會保證您的安全,不會讓您被條子抓走!”
佛手爺聽了這話也就放心多了,他早已不奢望李安全等人跟著他繼續混下去,隻要他們現在不把他捆綁起來交給條子,那他的目的就已經達到。
而剛才李安全和那些弟兄,很明顯就動了綁了他去自首的心思。
若是佛手爺不用金錢作為誘惑,恐怕他現在已經被綁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