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本無對錯,成年人隻看利弊,誰會去在乎對錯?
三叔知道,將李小菲這枚棋子打出去,是對他最有利的選擇,這樣做不但能夠促成這個局,而且還能擺脫李小菲的糾纏。
可是,這人嘛,有些時候總是會犯賤,總是會不自覺地去麵對內心,一麵對內心,就容易產生羞愧感,產生自我譴責。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良心吧。
三叔自認為自己的良心,在撈偏這些年已經消磨殆儘,可卻不曾想,如今竟然還會為李小菲這個萍水相逢的女騙子而感到惆悵。
他掛了李小菲的電話,給自己點上一根煙,獨自一人在空蕩蕩的房間裡麵吞雲吐霧。
煙霧嫋繞著整個房間,給人一種迷幻的感覺。
這人生,真特麼不真實。
一個月前還在川蜀一帶和趙蒹葭鬥個你死我亡,眼看著就快要團滅,對未來更是看不到光明。
不曾想一轉眼,三叔就見到了人生的希望。
他突然間有了奮鬥的目標。
那就是鳩占鵲巢,用忽悠大法把周燦的天弘服裝設計公司占為己有,然後憑借周燦和黃平均這兩棵大樹,讓自己在廣州這邊站穩腳跟。
等做強做大了,他就把劉秋菊、朱光慶、陳小寶都接過來,大夥兒有肉一起吃。
至於張躍才,等他出獄了,也要把他接過來。
他要從天弘服裝設計公司這個點重新出發,讓大家都脫離偏門,成為正經生意人,完成白老爺給的遺願。
以前老想著,讓樓先生幫忙洗白身份。
現在想想,那時候想法過於幼稚,其實不需要樓先生,未必也就不能洗白身份。
畢竟這世界上的能人多了去了,可不僅僅樓先生一個人是牛叉的。
吸完一根煙,三叔將煙頭掐滅。
他收起心緒,無論對李小菲做得對還是不對,做得有沒有良心,這打出去的牌,就不可能收回來。
這個局必須繼續做下去。
而現在,不是他惆悵自責的時候,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比如,趁著現在這個空檔,可以去找一找佛手爺,消除佛手爺那邊的隱患。
上次和佛手爺通電話,三叔就已經意識到,佛手爺對他還有很深的警惕,怕他得到周燦的幫忙之後,會倒戈相向。
其實佛手爺這完全是想太多了,三叔至始至終從未想過要對他動手腳。
佛手爺就如曹操一般的梟雄,有時候多疑猜忌,有時候卻又很豪放爽快。
現在三叔很有必要趕緊去消除佛手爺的猜忌,不然這個隱患可能會變大,到時候成為一個血瘡,那可就難治了。
於是他立即離開粵愛賓館,獨自打車去往西關多寶街,來到佛手爺的豪宅彆墅。
佛手爺見三叔竟然這時候親自來找他,不由麵露意外。
“嗬嗬,玉袁老弟,你現在不是正忙著布局嗎?”
“怎麼這麼有空來找我了?”
“你就不怕周燦抓住你的尾巴,把你這個局給破了?”
三叔一笑,說:“佛手爺,我可沒忘記,當初是您吩咐我去做局的,所以現在我來向您彙報一下我那邊的具體情況。”
佛手爺立即拉下臉,冷冷嗬斥:“哼,我讓你去搞周燦,可沒讓你去和周燦做朋友!”
“你特麼是想合著周燦來打我一個回馬槍嗎?”
佛手爺竟然打開天窗說亮話,一點也不拐彎抹角,也是讓三叔吃驚不小。
這可不像是佛手爺的風格,因為現在這個局還沒做成,隻進行了一半,若是這時候撕破臉,將一切都擺到台麵上,那對佛手爺自己而言,其實也沒什麼好處。
三叔突然想到,莫非佛手爺現在拿捏住了他的把柄?
這幾天他究竟做了些什麼動作,讓他變得如此自信?
莫非…
想到這裡,三叔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妙的感覺由心而生。
他極力壓住心中的擔憂,麵不改色,不卑不亢對佛手爺說:
“佛手爺,您多慮了。”
“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朱玉袁從來沒想過要對佛手爺您下手。”
“而且我此次回來,除了向您彙報消息之外,還給您帶來了誠意。”
“誠意?”佛手爺一愣,隨即冷哼:“哼,你不對我捅刀子,我已經千恩萬謝了!”
“再說了,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和白老鬼就一個德性,鬼話連篇,從來不會信守承諾!”
“我實話告訴你吧,前天我就讓手底下的人去重慶軍醫院把朱光慶接了過來,現在朱光慶、陳小寶、劉秋菊三人都在廣州,不過具體在廣州什麼地方,恕我無可奉告。”
“周燦那邊的事情,你自己掂量著該怎麼做吧!”
此話一出,三叔立即麵色一震。
果不其然,最壞的情況還是出現了。
佛手爺竟然將阿慶、小寶、秋菊他們都抓了起來,拿來做人質,要挾我三叔。
三叔心裡對此很是反感,甚至憤怒,可是他卻也彆無他法,隻能隱隱忍著。
臉上露出一個慘淡的微笑:“佛手爺您這是多此一舉,我都說了,我從未想過要對您捅刀子。”
“您能幫忙出阿慶那二十萬醫藥費,我至今依舊心懷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