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正當空,恰逢七月份大夏天。
三叔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背靠一根貼滿牛皮癬小廣告的電線杆,腳下是一片肮臟的地板,以及淩亂的垃圾。
他給自己點了根煙,眉心皺出三條深溝,像是三條萬丈深淵。
這次若是不能從周青鳴以及其背後勢力的魔爪中逃出生天,那他恐怕就真要掉進萬丈深淵了。
現在已經過了一天時間,三叔估摸著,劉秋菊應該已經逃出廣安城,若是她沒逃出,那肯定就是被周青鳴、趙蒹葭等人抓了。
說實話,劉秋菊能不能逃出去,三叔心裡也沒底兒,現在他隻能在心中祈禱,希望運氣不要那麼差。
隻要劉秋菊逃出去,那他們就能拿到更多的主動權。
而現在,在劉秋菊把佛手爺這個救兵帶過來之前,他必須儘全力自保。
當然,若是能夠找到機會憑借自己的力量逃出廣安,那就更好不過了,不過三叔知道,這種機會微乎其微,因為周青鳴和趙蒹葭他們,絕對不可能讓他們輕易逃走。
如今還是著眼如何自保,才是最佳的選擇。
而自保,那就必須趕緊和陳小寶、朱光慶彙合,隻有三個人擰成一條繩,才能發揮最大力量,去抵抗敵人從暗中捅過來的刀子。
之前分頭行動,給劉秋菊爭取逃走的時間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商量好今天彙合的地點——福源賓館。
那是在廣安火車站背後的一個偏僻小賓館。
不過現在三叔不能直接去那邊,因為他知道,現在有好幾雙眼睛,就在暗中盯著他。
他必須努力爭取擺脫追蹤的機會。
可是,要擺脫追蹤,又談何容易?
昨晚在廣安城南邊兜兜轉轉一個通宵,都沒能甩掉這些眼睛,如今光天化日之下,恐怕就更加難上加難了。
想到這裡,三叔就狠狠地把手中的煙吸乾淨。
要想擺脫他們,除非去一個他們無法進入的地點。
這時候,三叔腦海閃出一道光,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完美的場所,隻要進了那場所,這些眼睛肯定無法跟蹤過去!
到底是什麼場所?
三叔微微苦澀一笑,他知道這樣做很冒險,不過如今這情況已經壞得不能再壞,他若是還畏畏縮縮,那肯定會更加被動。
於是又給自己點了根煙,然後目光變得堅定,往前走去。
他穿過人來人往的馬路,往前麵一條小巷子走去,準備穿過小巷子,去往他想去的那個場所。
可就在這時,周青鳴竟然突然出現!
隻見周青鳴從街角處走出來,然後靠在牆邊,給自己點了根煙,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就這麼看向我三叔。
我三叔見了他,立即一個哆嗦,嘴裡叼著的煙都掉了下來,然後轉身就跑。
隻見街上四周圍,突然衝出六個人,分成三隊,每隊兩人,分彆從三個方向往三叔撲來,想要圍堵三叔,將三叔趕入右邊那條小巷子。
周青鳴這是想要故伎重演。
之前在火車站廣場,他就指揮梁小輝,用過這個“趕豬仔”的計策,把三叔等人趕入死胡同。
三叔吃過一次虧,自然不會再吃第二次。
三叔被逼急了,他自知自己不是那六個周青鳴的打手的對手,於是狗急跳牆,竟然突然跑到街邊小賣部旁邊,拿起兩個沙市汽水的空瓶子,就往自己腦門上一砸,“碰碰”兩聲,玻璃粉碎,腦袋暴血,手裡的兩個玻璃瓶,瞬間化作兩把利器。
三叔猛然一回頭,臉上早已血流如瀑,恐怖而猙獰。
隻見那六個圍追上來的打手,竟然被三叔這證明模樣嚇了一跳,氣勢瞬間矮了半截,三叔趁機連忙轉身就往周青鳴衝過去!
周青鳴見狀,也是愕然不已,完全沒想到,我三叔竟然會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
三叔這舉動,自然一下子就引起了周圍過往的群眾的注意,轉瞬間就出現無數圍觀群眾,而這也正是周青鳴最不想見到的局麵,他就怕三叔捆著炸藥包和他同歸於儘。
狗急跳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周青鳴最終還是逼得三叔做出了他最不想見到的舉動。
那六個周青鳴的馬仔,見三叔往周青鳴衝過去,迅速反應過來,想要去攔截三叔,三叔猛然揮舞著手中的兩個半截瓶子,讓他們完全無法靠近。
有一個馬仔比較大膽,想要從三叔背後靠近,不料三叔眼疾手快,一個回身,手中半截玻璃瓶一橫掃,就把他的大腿褲子掃出一大條破痕,鮮血瞬間滲出,那人立即跌倒在地,捂著大腿,“哇哇”慘叫起來。
其餘五個馬仔見狀,不由一個哆嗦。
人少的怕人多的,人多的怕人瘋的,人瘋的怕人不要命的!
而現在,三叔就是屬於瘋的那一種,而他們這五個馬仔,卻並非屬於不要命的那類型,他們自然害怕三叔手裡那兩個半截瓶子,就怕三叔下手沒個輕重,往他們脖子上劃一下,那他們就烏簌簌了。
三叔看都不看那五個馬仔,隻遠遠地瞪了周青鳴一眼,一咬牙,就往周青鳴衝過去。
周青鳴見狀,嚇得臉色煞白,他知道三叔現在想要和他拚命,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命也搭進去。
這老狐狸倒是精明,驚慌但卻不慌亂,隻見他往右邊跑去,穿過人群,就往設好埋伏的那條小巷子跑了進去。
之前他派出六個馬仔,就是想把三叔趕入這條小巷子,若是此時三叔追了過去,肯定就會采坑。
三叔雖然憤怒,但是卻沒失去理智。
他見周青鳴逃進那條巷子,知道這是他逃脫追蹤的最佳時機,於是果斷放棄追捕周青鳴,轉而往左邊巷子逃去。
而周青鳴的那六個打手,其中一個被劃傷,倒在地上,另外五個見三叔逃走,這才從驚恐中反應過來,迅速追上去。
他們知道,這種時候,絕對不能讓我三叔擺脫追蹤。
周青鳴在小巷子裡麵伸出腦袋,見三叔沒去追他,反而逃走,便也連忙追蹤上去。
他按照趙蒹葭的吩咐,本想現在就把我三叔抓住,不料我三叔激烈掙紮,讓他撲了個空,不過他卻也不惱怒,反正隻要我三叔還在這廣安城內,隻要不跟丟,那就還有大把機會能夠把他抓住。
周青鳴就想,就算是我三叔再怎麼能逃跑,再怎麼狡猾,隻要追蹤著他,不讓他逃出視線範圍之內,那等到他筋疲力儘的時候,還不照樣手到擒來?
而此時,我三叔拚命往前逃著,他也知道事態越來越嚴峻。
周青鳴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帶著人來圍捕他,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趙蒹葭急著想要收網了!
為什麼突然這麼急著收網?
很明顯是因為劉秋菊逃了,趙蒹葭怕夜長夢多,所以想儘快將這一場戲大結局!
三叔一邊狂奔著,一邊分析局勢,臉上突然笑了出來,趙蒹葭這麼一急,恰恰驗證了劉秋菊已經安全逃離廣安。
隻要劉秋菊逃出去了,那他們就有了和趙蒹葭周旋的資本!
三叔突然間,心裡就有了底氣,不再像之前那樣彷徨,那樣不知所措。
他快速往前奔跑著,很快,就來到了他之前想好的,周青鳴等人無法跟著進入的場所——派出所!
之前周青鳴利用派出所的威懾力,讓我三叔他們在他的麵包車上不敢亂動,最後隻能乖乖被他搶走錢財和行李包,現在三叔就要將計就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其實這一招,昨晚劉秋菊已經用過一次,沒想到三叔和劉秋菊,竟然心有靈犀,用到了同樣的招數來擺脫追蹤。
三叔剛才用兩個玻璃瓶砸破自己的腦袋,可不是為了耍酷,也不僅僅是為了恐嚇周青鳴的那六個打手,而是為了現在這一步做鋪墊!
隻見他將手裡的兩個半截子玻璃瓶往旁邊一扔,就踉踉蹌蹌往派出所衝了進去。
周青鳴那五個追來的打手,見到三叔滿臉是血衝進派出所大門,立即就嚇得臉色狂變,趕緊停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