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昇將雙龍血玉的資料遞回給造假老板,然後問道:
“老板,你做的東西,能以假亂真?”
那老板嗬嗬一笑,自賣自誇:“不是我吹,要是我認真起來,以假亂真絕對沒問題。”
然後拿出他那個血紅色的玉佩,“您看這個。”
周一昇拿過來仔細掂量一會兒,然後疑惑:“這雞血玉佩,雖然做了舊,但是做舊做得有些粗糙,你這水平,也並非很高嘛。”
老板卻嘿嘿一笑,“先生,您仔細看清楚了,這可不是雞血石做的,這是紅玻璃製品。”
“這造假也是個藝術活兒,有時候需要足夠逼真,有時候要做得假一點。”
此話一出,周一昇一愣,愕然意外,隨即就領略到了這老板的精明之處。
這叫轉移注意力,聲東擊西。
老板故意做舊做得不太真實,來問價的人,肯定就會都將注意力放在玉佩的年代上,卻不曾想這玩意兒連雞血石都不算,客人見了覺得價格便宜,那就算是買個普通雞血石,也不會折本,而隻要客人一心動,就算是價格低一點,以雞血石的市場價賣出去,老板也有賺頭。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周一昇不禁對老板伸出大拇指:
“高,實在是高!”
老板受了誇獎,笑眯眯的,說道:“先生,您也想要我給您定製一塊高仿品嗎?”
周一昇卻搖頭,隨即說:“我要你在這雙龍血玉裡頭,加一根嬰兒頭發般細小的毛發,而且要隱藏好,不容易讓人發現。”
說著,就又從錢包裡麵掏出五百塊,塞給造假老板。
造假老板美滋滋收了錢,說:“沒問題!”
反正本來就是假的,加一根難以發現的嬰兒毛發進去,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就算是有影響,交了貨之後,我三叔找他算賬,他也可以賴賬不認。
有錢收為什麼不收?
有錢不收,那絕對是大傻子!
周一昇也是下了血本,竟然在這老板身上,直接就砸了一千塊錢下來。
而且他還不能驗貨,造假老板收了他的錢,不往那高仿雙龍血玉裡麵加毛發,他也不能怎麼樣,因為時間緊迫,造假老板趕工趕好之後,就要立即將成品交給我三叔。
也就是說,現在他和造假老板這一筆交易,全憑信任。
不過他相信,這對造假老板而言,隻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所以他收了錢財,應該會幫忙的。
周一昇從地下古玩交易市場離開,便立即去做彆的事情。
接下來他要去做的,是將雙龍血玉的來頭摸清楚。
然後再根據具體情況,給我三叔暗中埋刀子。
……
成都的春天很濕很膩,整座城市都好像是發黴了那樣。
天空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街上行人來來往往,或步行,或騎著二八杠自行車,雨中勾畫出一副朦朧的城市圖景,給人一種迷幻不真實的感覺。
三叔和朱光慶在茶館裡坐著,點了茶水和小吃,一邊吃一邊聊,一邊觀察外麵的一動一靜。
成都是個慢節奏的城市,在八九十年代那會兒,這裡的人生活都很悠閒。
茶館,麻將,逗鳥,是本地人最喜歡的三樣東西,特彆是老年人,有事沒事就提這個鳥籠子,去喝茶或者去打麻將。
三叔和朱光慶現在來到的這個茶館,名叫祥泰茶館,坐落在人民路這邊,是成都本地眾多老字號茶館中的一家。
茶館裡麵還是木質結構,木房頂木柱子木桌椅,收銀台也是老舊木櫃子做成,所有東西看起來都有些年月,陳舊光滑,呈現深棕黃色,就好像是清朝末年的老古董那樣。
茶館所用的茶壺、茶杯、小碟子,也都老舊不已,茶杯上還有棕黃色茶垢,看起來並不怎麼乾淨,不過那會兒的人都習慣了,若是沒點茶垢,反而覺得太過遠離群眾,高攀不起。
三叔和朱光慶之所以來到這裡,那是因為,他打探到,齊九州隔三差五就會來這邊喝茶。
這齊九州是窮苦人家出身,年輕的時候在茶館打過工,那時候茶館還是公有製的,他在茶館裡打掃衛生,端茶遞水,能拿到一些公分數。公分數能夠換糧票,肉票,或者其他東西的票據。
也正是在茶館裡麵,他聽到過無數老人吹水,說自己年輕時候怎樣怎樣牛叉,相比之下,讓他覺得自己年輕時候一事無成。於是心中不甘,後來便開始奮發上進,無論組織裡麵有什麼工作,他都會衝在最前頭。六十年代中期那會兒,他還帶隊去抄過彆人的家,憑著一腔熱血,搞得彆人家破人亡,這也算是他的輝煌事跡之一吧。
後來改革開放,他又憑著一腔熱血,去深圳闖蕩,如今回來,搖身一變,成為了有錢人,卻也不忘本,隔三差五還是會來這老茶館裡麵,體味苦澀茶水的滋味,以此警醒自己,要時刻保持警惕,不然隨時都可能會被打回原形。
這一天三叔和朱光慶在這邊等了好幾個小時,都沒見到齊九州出沒,算是撲了個空。
不過他們也並非沒有收獲,茶館這地方,最愛八卦,每個喝茶的人,都會聊一些茶餘飯後的所見所聞趣事兒。
三叔給附近幾桌老大爺請客,然後和他們聊熟,再暗暗引導他們,往齊九州這個話題上聊,結果這麼一引,還就引導出了一些料子。
“這齊九州人們都稱他‘九爺’,你彆看他平時和藹可親,平易近人,還經常來咱們祥泰茶館喝三毛錢一壺的粗茶,可實際上是個大狠人。”
“七九幫你們聽說過沒有?那是他的爪牙,聽說搞死過不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