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人民醫院。
楊華孤零零地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雙手抱著頭,就像是一個龜縮起來的穿山甲,隻可惜他並沒有穿山甲的盔甲,隻有一具凡夫肉體,以及一顆柔軟易碎的心靈。
他的人生信仰,就在這一個家庭裡麵,而這個信仰的主心骨,就是他的愛人趙春花。
如今趙春花受此重擊,他感覺到就像是天塌下來那樣。
絕望之餘,還有滿懷的憤怒。
他知道殺人是犯法的,但是此時此刻,若是玷汙他的妻子的人出現在他麵前,他會毫不猶豫地將那人的腦袋割下來。
他是一名人民警察,但是在這職業之前,他是一個丈夫,一個需要儘到自己的責任和義務去守護妻子的丈夫。
如今,他卻沒能儘到這責任和義務。
他甚至後悔,愧疚,痛苦:若是昨晚不通宵加班,而是十點鐘去碼頭接人,這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這時候,急救室裡麵的醫生走了出來。
“楊先生,病人生命沒什麼危險,就是情緒不太穩定,另外……”
“另外什麼?”楊華低著頭,麵色如死。
醫生說:“你妻子其實已經懷孕三個多月了,這次出了這樣的事,胎兒肯定已經保不住,我們已經給她引產,病人下肢器官損傷過大,以後要是想懷孕的話,可能會增加流產的風險。”
楊華聽了這話,愕然意外,心在滴血。
他怎麼也沒想到,他的妻子竟然已經懷孕三個月了!
他們夫妻二人,其實一直都想要一個孩子,隻是苦於工作太忙,一直沒有做好受孕準備,所以一直沒有懷上,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懷上了。
可讓楊華更想不到的是,這還未成形的胎兒,竟然就這麼夭折了。
一想到這裡,他就死死攢緊了拳頭,對傷害他妻子的犯罪分子,更加恨之入骨,恨不得將那惡魔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醫生見楊華表情不對勁,便連忙安慰道:“楊先生,還請不要太過傷心,病人身體上的傷害其實不算是什麼大事,調理半個月就會好轉,流產的風險增加,也並非說不可以懷孕,隻是這病人的心理創傷,才是最需要照顧的。”
“若是病人自己過不了自己這一關,今後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
楊華收起心中的憤怒,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多謝醫生。”
“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嗎?”
“可以,去吧,一定要多給她點關懷。”
“嗯。”
楊華進入病房,隻見他的妻子趙春花就躺在床上,麵色蒼白,眼神無光,就像是一條死屍那樣。
楊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對他妻子說話,他本來就是個不善言傳的人,如今遇到這種事情,就更加不善於表達了。
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說道:
“等你好了,回去我給你煲雞湯,你不是一直都埋怨我不做飯嗎,以後我來給你做飯。”
“另外,咱們可以養一隻貓,一隻狗,然後在外麵開個小賣部,不工作了,不忙七忙八的了,我想通了,錢是賺不完的,夠吃夠用就好了,以後要好好享受生活……”
趙春花聽著,不受控製就“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
楊華連忙去抱住她,她大哭著說道:
“華哥,我不乾淨了,我不乾淨了,我配不上你了,我配不上你了…”
楊華連忙安慰:“你永遠是我心中最美最純最好看的女孩。”
……
趙春花需要在醫院留院觀察幾天,因為楊華是編製內人員,住院費並不需要出多少,還有得報銷,花銷上麵的負擔並不大。
大的是精神上的負擔,今後雙方麵對彼此的時候,肯定都會有一種無形無影的不自在。
楊華從醫院裡麵出來,拿出火柴和煙,給自己點了一根,大口大口地抽著,愁眉苦臉,隨即猛然一拳砸在醫院大門旁邊的細葉榕上,“砰”的一聲悶響,整棵樹都劇烈晃動了一下,飄落無數落葉。
楊華的手破了皮,血嘩啦嘩啦地流著。
負責看醫院大門的保安,見到這情形,連忙過來問道:“年輕人,你這是怎麼了?”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看開點吧,親人去了,就讓他去,也是一種解脫…”保安大叔以為楊華有親人去世,這才會如此傷心悲憤,所以就說出了這一番話。
楊華沒去理會他,而是直接徑直就往前方走去,越走步伐越快,走進街心,就變成了跑,再往前,就變成了一路往前狂奔。
很快,他就來到了朝天門分局大門前。
他跑進自己的辦公室,將防彈衣,手槍,警察證件等東西,全部帶上,然後再跑出來。
一路往朝天門碼頭跑去。
很快,他就來到了朝天門碼頭附近的那家露天燒烤攤,他直接走進去,逮著燒烤攤的老板,就把腦袋摁在桌麵上,用槍戳著太陽穴,搞得那個老板,瑟瑟發抖,驚駭萬分。
楊華麵目猙獰,問道:
“昨晚有人在你這燒烤攤附近玷汙了一個女人,到底是誰做的?乖乖給我說出來!”
那老板大喊“饒命,饒命,你到底是誰?”
楊華就大喊:“老子特麼是警察!”然後將警察證往桌麵上一拍,“碰”的一聲,嚇得周圍的人都一跳,那老板更是早已屁股尿流,“你特麼要是不給老子老老實實交代,老子一槍崩了你!”
那一刻,失去了理智的楊華,不像是人民警察,更像是一頭憤怒的野狼。
老板連忙說道:“同誌,彆亂來,我說,我什麼都說!”
“昨晚搞事情的,應該是漢江龍二蛇頭趙放!”
“我親眼見到他跟著一個女的進了巷子裡麵,那女的長得很好看,很水靈,他跟著進去之後就傳來了一聲女人的慘叫,之後就不知道發生什麼了!”
“同誌您要找的人,應該就是他!”
楊華麵色陰沉如刀,“漢江龍?趙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