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崔家收藏了青銅龍首的,也就那麼幾個人。
一是崔守儀的親人,崔守儀的哥哥、弟弟、老婆、兒子、女兒等。
二是當初替崔守儀將青銅龍暗暗偷運回京城崔家豪宅的那幫人,也就是京城的一個名叫“天門幫”的地下勢力。
崔騰飛認為不可能是自家親友出了問題,所以他直接就去找天門幫。
天門幫的老大名叫周楊飛,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鬼,愛喝酒,愛逗鳥,愛玩妹子,典型的北京老炮兒。
崔騰飛當麵質問他將青銅龍首的秘密泄露了出去,他立即拉下臉來:
“崔少爺,您可知咱們這小小天門幫能夠一直立足於京城這個大盤子,憑的是什麼?”
“憑的是信義!是江湖義氣!”
“當初我帶著弟兄們幫你父親做成那件事,曾對天發誓過,要將這個秘密爛在心裡!就算是條子來問了,我也會裝作一問三不知!要是把這個秘密泄露出去,那我的孫子就沒屁眼!”
“崔少爺您覺得我會拿我的孫子來開玩笑嗎?”
崔騰飛笑笑,“應該不會。”
周楊飛冷冷道:
“您這不但是在質疑我的能力,還在質疑我的人品,實話說,這讓我很傷心。”
崔騰飛眉頭微皺,看著周楊飛鏗鏘而語,似不像是在說假話。
他也知道,周楊飛以江湖義氣出名,從來不會做口是心非之事,更不會在暗地裡給人穿小鞋,耍陰招。
他就說道:“我自然相信周老爺您的人品,不然我也不會來當麵問清楚。”
“您肯定是沒問題的,但是,當初和您一起做這件事的那六個人,您敢保證他們都沒問題嗎?”
此話一出,周楊飛灰白色的眉毛皺了皺,麵色變得凝重無比,最後沉聲說道:
“崔少爺,您給我一周時間,讓我親自去把我的人調查清楚,一周之後,我給您一個答複,如何?”
崔騰飛就說:“行,我信得過您!”
“那告辭了!”
隨即行禮告退。
崔騰飛走後,周楊飛就立即下了一道命令,讓人暗中去調查之前和他一起去搬運青銅龍首的那六個人。
而此時,另外一邊。
崔守儀帶著禮物,親自來到了琉璃廠北路的破舊四合院,找到了白老爺。
白老爺見崔守儀帶了禮物,立即就心領神會,知道這崔守儀,已經踩進了他挖好的坑裡麵,正緩緩往他靠近。
兩人一見麵,便相互寒暄了好一會兒,客客氣氣的。
崔守儀將禮品遞給白老爺,也不說為何送禮,隻客套說老朋友多年不見,來的路上隨便買了點東西,一點心意,不要拒絕。
白老爺客氣兩次之後,第三次便收了下來。
他讓白雪去煮了開水,泡了茶,然後兩人一邊喝茶,一邊閒聊。
聊的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小事情,或回憶往事,或聊一些京城趣聞。
白老爺見崔守儀不開口,也不問,就陪著他這麼耗下去。
因為他知道,崔守儀肯定會開口問計。不過他應該不會提起青銅龍首的事情,而是換另一個東西,換另一種方式。
果然,這時候,崔守儀突然聊到他一個朋友,說他朋友如何如何厲害,本是一個普通工人,自己去創業,在京城這邊做生意,竟然賺了大錢,還在京城最繁華的地方買了一套彆墅,可謂是風頭正盛。
白老爺嗬嗬笑著,附和說這人好厲害,會做生意,雲雲,總之就是一頓誇讚。
這時候,崔守儀突然說:
“可是,他最近遇到了一個大難題,他想了許久,都沒能想出解決的辦法,最後來向我訴苦,問我該怎麼做,我聽了之後,也頭大如鬥,想不出解決的辦法。”
白老爺故意麵露好奇,“哦?什麼難題?竟然連崔先生您都想不出來,想必是個世紀大難題吧,嗬嗬。”
崔守儀就說:
“我那朋友在地下市場上買了一個古玩,價值其實也不高,也就幾萬塊錢,十萬不到,可是因為是私貨,是不合法的,結果最近就被他商業對手拿捏住了這一點,用來做文章。”
白老爺好奇道:“哦?怎麼做文章?”
崔守儀就說:“他的競爭對手竟然找來了國家文物局的人,還對他們說,我那朋友手裡拿著的,是一個國寶級彆的文物,希望國家文物局出手,去把那文物收歸國有,並且對私藏文物的違法犯罪分子,進行嚴厲的打擊。”
白老爺笑笑,“這其實很好辦,反正那古玩價值不是很高,而且你那朋友是個大款,不差這點錢,那直接把它砸了就行了。”
崔守儀卻搖頭,說:“我那朋友很愛這個古玩,不忍心啊,死活都不肯砸。”
白老爺又說:“那就換一種處理方式,既然崔先生您那朋友肯對您訴苦,那說明他很信任您,那讓他暫時將那古玩送給崔先生您這邊保管一下,等風頭過去了,再送回給他,不就成了?”
“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崔先生您還賣了一個人情給他,他欠著您一個人情,到時候您若是有什麼事情需要他幫忙的,去叫他做,也會順手很多。”
白老爺這話一出,崔守儀啞口無言。
按照崔守儀給出的那個案例,這種解決方法,確實是最好的辦法。
隻可惜崔守儀那個“朋友”,就是崔守儀自己。
這該怎麼解決?
白老爺見崔守儀愣住沉默不語,便一笑,意味深長地說道:
“崔先生,以前很多人來求助於我,向我問計,我都會熱心幫他們解決,不過有些人想要得到解決的辦法,卻又不誠實,不肯將真實情況透露給我,就說‘我有個朋友某某某,他怎樣怎樣’,我看破也不說破,照樣給他們出謀劃策,他們得了計策之後,也能解決困難,因此很感激我。”
“可有一小部分人不但把自己的姓名移花接木給了‘我朋友’,還把整件事情都揉搓成了另外一番麵目,結果我給了他們計策,他們把事情搞砸了,然後就來怨我。”
“他實際上麵對的困難,和對我說的,完全是兩回事,最後卻把罪怪到我頭上,這種人你覺得是不是很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