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鬼手布的局其實並不複雜,甚至可以說很簡單。
風雲堂七大堂主,有四個是跟著陸大少混的,有三個是跟著陸二少混的。
那四位跟陸大少混的,其中有一個是土夫子,名叫王生產。
這王生產是盜墓高手,前不久在元山縣北邊的一座大山裡麵,開了一個唐朝古墓,收了十來件古董,這些古董工藝精美,總價值上百萬。
他將這些古董帶了回來,讓陸大少幫忙倒賣。
這麼一大批文物,要想一起賣掉,並不容易,所以最近陸大少到處尋找古董商人,想通過地下渠道,儘快將這些文物出手。
畢竟這些玩意兒,若是不能換成錢,那就隻是一堆破銅爛鐵而已,而且存在兜裡,要是被條子查出,肯定是死路一條,所以越早賣出,對陸大少而言,就越安全。
吳鬼手布的局,就是針對這些古董的。
他打算讓三叔假扮從廣東那邊來的古董商人,去和陸大少談判,取得他的信任,讓他將古董帶到交易地點,到時候三叔隻需要放他鴿子就好,因為吳鬼手這邊會派人去警察局告密,讓警察局帶著人去交易現場,把陸大少抓一個人贓並獲。
到時候恐怕陸大少有一千張嘴,也解釋不清楚!
三叔聽了吳鬼手這個布局,覺得這個局聽起來雖然簡單,但是要具體落到實處,卻不太容易。
首先,要取得陸大少的信任,這一點就已經讓人頭大。
走私倒賣十幾件價值連城的文物,已經構成嚴重犯罪,輕則會判無期徒刑,重則會直接槍斃,陸大少在倒賣的過程中,肯定會謹慎無比。
所以,陸大少肯定會派人去核實三叔的身份。
你說你是廣東來的商人,那你倒是說說,你是廣東哪裡人?開了什麼鋪子?跟的是哪位大佬?販賣的文物賣給誰?走的是什麼路線?等等。
隻要陸大少有心,派人去廣東查一下,不出七天時間,絕對就能查出端倪。
另外,就算陸大少相信了三叔的身份,那按照道上的規矩,這價值上百萬的生意,三叔就得交數十萬的定金。
交了定金,走了流程,確定一切都沒問題之後,才能夠進行最終的交易。
這數十萬塊錢,哪裡來?
三叔現在身上隻有一百來塊,彆說是數十萬了,就算一千都拿不出來。
吳鬼手這吝嗇鬼,連三塊五都要計較,三叔根本不相信,他會給三叔那麼多錢去冒這個險。
三叔將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
吳鬼手卻一笑,說:“這其實都不是問題。”
“你本身不就是廣東人嗎?”
“而且你跟的是白敬玄的團隊,那你肯定有銷售渠道,到時候你隻需要如實和他說就好了。你就當做真的是和他做生意,真真誠誠地說出你的情況,如此一來,陸大少就算是派人去查,也查不出什麼端倪來。”
三叔卻微微皺眉,那樣豈不是將他自己的真實身份暴露在陸大少和條子的眼皮底下了?
這對他而言,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吳鬼手似看出了三叔的心中所想,冷冷一笑,意味深長說道:
“兄弟,這是最好的辦法,你可彆給我打退堂鼓。”
“捏造身份什麼的,終究還是不如你自己的真實身份管用。”
“再說了,你本來就是五湖四海到處奔走的人,而且我還知道,前不久蕪湖那邊還通緝你們呢,你可彆說,你不願用你的真實身份來做這個局。”
三叔聽了這話,心中很是不爽,他不知道吳鬼手提起蕪湖那件事是什麼意思,是在威脅他嗎?
其實,若是真想做成這個局,他倒是可以用自己的真實身份,然後結合鄭天祁這條線,絕對能夠瞞天過海。
隻是他內心裡其實並不願意幫吳鬼手做成這一件事的。
他也擔心,自己幫吳鬼手做成了這時之後,吳鬼手會不會一腳就把他踢進火坑裡去。
不過,如今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元山縣是吳鬼手的地盤,三叔插翅難逃,恐怕唯有先答應吳鬼手,將他穩住,等時機到了,再另找逃脫的機會。
於是三叔嗬嗬一笑,說:
“要用我的真實身份,也並非不是不可以。”
“隻是,按照道上的規矩,交易之前,需要定金,這筆生意的定金,少說也得過十萬吧,這錢誰來給?”
吳鬼手聽了這話,卻是一笑,說:
“你一個從廣東大老遠跑來元山縣的人,身上會帶這麼多錢?”
“要知道,十萬塊錢,恐怕能裝滿一個行李箱了。”
85年那時候人民幣的最大麵值還是10元的,十萬塊錢確實很占體積。
吳鬼手又說:“你要真帶了這麼多錢,交了定金,反而會引起陸大少的懷疑。”
“我早已打算好,到時候你就說,你沒帶那麼多現金過來,隻帶了一萬塊錢,先將這一萬塊錢交給陸大少,陸大少肯定不會明麵上拒絕你,反正這一萬塊錢,不收白不收,他肯定會派人去廣東做調查,等核實了你的身份,再決定交不交易,而我就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在道上放風,說條子最近查得很嚴,而且已經查出了他存放文物的窩,準備對他下手,隻要混淆了陸大少的視聽,到時候他肯定擔心害怕,肯定會急著想要將文物出手,如此一來,隻要他查了你的身份,覺得你沒問題了,肯定就會主動來找你做交易。”
吳鬼手果然不愧是個老狐狸,竟然想利用條子來混淆視聽,也是夠大膽的,他就不怕引來真正的條子?
不過,這一招確實是妙招。
因為三叔用的是真實身份,不怕陸大少查,如此一來,絕對有底氣在定金方麵忽悠陸大少。
三叔沉思良久,衡量其中利弊。
最後說道:
“這樣做的風險太大,如果你真的非要我這樣做,那我得加錢。”
吳鬼手聽三叔臨時加價,立即麵露不喜,沉聲道:“兄弟,你這可不符合道上的規矩。”
三叔卻笑笑:“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