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從紅袖內衣店帶著兩大紙箱的高考資料書,回到了建業賓館。
張躍才、朱光慶、胡長征見了,都大為驚訝。
朱光慶問:“我丟!玉袁,你帶這麼多書回來做什麼?”
“燒火取暖嗎?”
張躍才笑嘻嘻地附和道:“蕪湖這邊沒暖氣,燒火好啊,這幾天天氣正好比較冷,還下雪了。長征叔,趕緊去拿個火盆子來,大家一起取暖!”
胡長征笑嗬嗬的:“你們就彆取笑玉袁了,他有這一份心,那絕對是好事一件,有文化的人都很了不起,就比如我們的師父他老人家。”
回頭看向白老爺:“師父,您說是吧?”
白老爺抽著煙鬥,露出黑牙,嗬嗬一笑,說:
“玉袁這是要應付林微音老爸那邊的檢查,臨時抱佛腳而已,你們就彆取笑他了,你們以為他願意讀書?願意讀書就不會跑來跟著我撈偏了。”
“不過話說回來,行萬裡路和讀萬卷書,都是很有好處的,你們幾個番薯頭,閒著沒事乾的時候彆隻想著玩。多讀書,準不會有錯。”
三叔嗬嗬一笑,還是白老爺了解他。
不過,這一次,他卻不想就這麼應付了事。
若是真能去參加高考,他還就真的想去參加一下。
三叔相信自己的能耐,他其實並不蠢,當年讀小學的時候,他次次都拿班級第一名,至於為什麼讀了六年級,就沒再去讀書了,那是因為家裡沒錢,窮得響叮當,而且他上學那會兒大夥兒都不注重讀書,所以就沒讀了。
所以這一耽擱,就到了21歲。
另外,若是真能夠考上大學,或許他和林微音之間的差距,就會因此而縮小。
這個想法很天真很單純,三叔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太現實,所以都不敢當眾說出來,怕被幾位師兄笑死。
等朱光慶、張躍才、胡長征三人都離開之後,他才對白老爺吐露真心。
“師父,您說要是我努力半年,有沒有機會考上大學?”
白老爺聽了這話,不由一愣,麵露一絲意外之色。
從三叔這句話,他就推測出了很多信息。
沉默了良久,白老爺這才笑著說:
“玉袁,你小子不會真的看上人家林微音了吧?”
三叔嗬嗬一笑,“怎麼會…我就幫她做個局而已,幫她爭取到半年的時間,局成了之後,我就會讓她找個借口把我甩掉,然後兩不相乾。”
白老爺卻一笑,說:“其實你要是真能夠搭上林微音,為師高興還來不及呢,你又何必說謊?”
“為師是過來人,我能看出來,你對她還是有意思的。”
“我就和你明說了吧,我這麼老了,已經不想再繼續撈偏了,可是我又放心不下你們,所以這才讓你去接觸林微音。”
三叔聽著這話,有些糊塗,疑惑道:“師父,您這話什麼意思?弟子有些聽不懂。不想撈偏,和接觸林微音有什麼關係?”
白老爺說:“隻要你娶了林微音,那我們就可以憑借著她家裡的勢力,洗白自己,換取清白之身。”
“我這麼老了,洗不洗白倒是無所謂,可是你呢?光慶呢?躍才呢,長征呢?你們四個,都還有大把日子要過。”
“83年嚴打之後,這個國家將會越來越穩定,而做我們這種旁門左道的手藝活的人,生存空間將會越來越小。”
“這是大勢所趨,也是因為國家在慢慢變好,是人力所不能改變的。”
“所以我想借機替你們洗白。”
“當然,能不能成功,還得看你。”
“至於你想要學習,想要參加高考,這個我不反對,不過我要提個醒,有些人從小學開始就苦讀,經過小學、初中、高中十二年寒窗,最後都未必能夠考上一個好大學,你臨時抱佛腳,更要做好失敗的心理準備。”
“當然,你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完全可以來問我,畢竟我曾經也算是大學教授,雖然很多知識都忘記得七七八八了,不過若是文科類的知識,我還是可以幫你一丁半點的。”
三叔聽了這話,不由欣喜,說道:“多謝師父!”
“我現在就回去看書!”
結果三叔回去自己房間,將數學書打開,卻一臉懵逼,看了許久,隻換來一句“臥槽”。
這書上寫的什麼玩意兒!
他完全看不懂!
其實這也是情理之中的。
要知道,他隻讀了小學,連初中都沒讀,麵對這些高中才學的內容,自然什麼都看不懂!
他要是看懂了,那他就是奇才了。
三叔頭大如鬥,一時間感覺一堵巨大的高牆堵在他和林微音之間,不由垂頭喪氣。
這就是現實啊。
他隻是比普通人機靈一點而已,並不是一個什麼東西都一學就會的天才!
半年時間,要將初中、高中的所有知識全部學完,那是多麼艱巨的事情!
這一晚,三叔就這麼沉默地對著兩大紙箱的書,怔怔然像根木樁那樣,一直坐到淩晨一點多,卻連一頁書都沒搞懂。
最後唯有化作一聲無奈的歎息,倒頭睡覺。
……
第二天,三叔來到了紅袖內衣店,打電話給林微音,對她說:
“你給我的兩箱書,完全沒用啊,我根本看不懂!”
“要不這樣吧,你將提綱列給我,我將提綱全部背下來。”
林微音嘴巴微微張了一下,想要嘲笑三叔,竟然有書了,都還看不明白?也太蠢了吧!
不過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隻說道:“好吧,我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一份高考的考試提綱,找到了我會送給紅姐那邊。”
三叔說道:“行,儘快哈,畢竟時間不多了。”
林微音這時問:“對了,你打算什麼時候來見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