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八月初,天空掛著的太陽,就像是一塊燒紅的鐵餅,極其灼熱。
周景深按照原計劃,乘坐飛機前往香港。
隻是原本預訂給他兒子的那個座位,如今空空如也。
其實他並沒有欺騙三叔,更沒有想過要算計三叔。
南昌富商協會那邊,確實邀請了他一起去香港參觀交流,他也確實想帶著三叔去香港那邊將楊雪的骨灰挖回來。
他心底其實早就認定了三叔就是他的真兒子,隻是因為周福經常在他耳邊旁敲側擊,暗示三叔是他的假兒子,他才想借著這個契機,試探一下,也好讓那些風言風語消停。
可沒想到,這一試探,竟然還就真試探出來了。
說實話,當得知我三叔不是他的真兒子的時候,他心中的悲哀,甚至比十幾年前流落上海街頭靠乞討為生還要強烈。
不過,周景深這一輩子經曆了太多的起起落落,他很快就平複了心情。
如今早已不再去想那個假兒子,他現在一心隻想找回自己的真兒子。
這些日子,他已經打探清楚了。
當年他的妻子楊雪帶著兒子,確實是去了香港,確實是嫁給了錢田甘當小老婆,如今錢田甘死了,他的妻子和兒子具體怎樣了,就不得而知了。
這一次他一定要將他兒子找回來!
周景深心中的信念愈發強烈,越發期盼著能夠早點見到兒子。
那時候香港和國內隻開通了滬港航線,而且班次很少,周景深和南昌富商團的成員們,需要先坐飛機去上海,然後再由上海國際機場飛往香港國際機場。
飛機在轟鳴聲中起飛,在轟鳴聲中降落,幾個小時的時間,就來到了這個曾經屬於我們國家的小島,而現在1984年),這個小島還沒有回歸,還屬於英國佬的殖民地。
不過,早在今年1984年)早些時候,國家就和英國交涉過,雙方協議商定,1997年香港將會回歸祖國大陸的懷抱。
周景深從香港國際機場出來,跟隨南昌富商參觀團隊,先一起去參加兩地商人的交流宴會。
兩地富商宴會在尖沙咀的凱悅大酒店舉行,那個位置就是現在就isare的位置,是當時的最繁華的地帶之一。
富商交流大會,要舉行三天之久。
周景深一邊參加大會,一邊派人去打探錢家的消息。
過了兩天,就有了結果,去打聽消的人回來彙報,此時的錢家已經分了家,錢田甘算上楊雪,一共有三個老婆,七個子女,大老婆和二老婆的子女,都分到了財產,就是小老婆楊雪,以及她帶來的兒子錢越周越,跟著錢家姓錢),沒有分到一分家產。
錢田甘的遺囑裡頭,未曾提起楊雪和錢越一個字。
聽人說是因為楊雪沒有為錢田甘生得任何子女,錢田甘沒把這母子二人當做自家人,這才會如此區彆對待。
周景深聽到這消息,不由歎息,又問現在他的前妻和兒子在哪裡,那打聽消息的人說,現在還沒探清楚情況,不知道他們住在哪裡,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現在不住在錢田甘的子女中的任何一個人的家裡。
周景深緩緩點頭,然後讓那人彙報錢家各個子女的具體情況。
那人將打聽到的消息如實彙報。
周景深這才知道,錢家七個子女,三個男子,四個女子,三個男子分彆是錢誌忠,錢誌豪,錢誌龍。
錢誌忠現在在做保險生意,開了個保險公司。
錢誌豪做電影製作,為邵氏製作電影。
錢誌龍接手了錢田甘的大部分生意,是錢田甘的主要繼承人。
至於另外四個女兒,現在都嫁為人妻,和錢家偶爾來往,卻已經疏遠。
周景深聽了這話,決定過幾天去拜訪一下錢誌龍。
因為他是錢田甘的產業的主要繼承人,那對錢家之前的事情,肯定會比較了解。
若是有他指路,應該很快就能找到楊雪和周越。
……
而此時,另外一邊。
白老爺,朱光慶,胡長征三人,偷渡過來香港,已經有好一些時日。
他們一直在香港尖沙咀和九龍塘地區轉悠。
這些天來,他們也已經基本上摸清楚的錢家的狀況,知道錢誌龍是錢田甘的主要繼承人。
白老爺就預測,若是周景深來訪,必定會找錢誌龍,於是他便親自在錢誌龍的豪宅外麵徘徊,守株待兔,等周景深的到來。
與此同時,他還派胡長征去打聽楊雪和周越的下落。
白老爺沒有直接讓他們去向錢家人打聽,而是向那些從錢家出來的傭人打聽。
這一招果然很管用,胡長征用了三天時間,和一位被錢家辭退,現在在路邊賣菜的老女傭聊熟,然後和她拉家常扯皮條,聊著聊著,就聊到了楊雪和周越的身上。
那老女傭,本來就八卦,談到這個話題,胡長征都沒怎麼問,她就把楊雪和周越的遭遇全都說了出來。
她用粵語說道:
“你可能唔知,楊太太和她那兒子,在錢家那遭遇,簡直就是陰功啊!”【陰功,悲慘的意思】
“錢先生還在世的時候,他們就受儘大太太二太太的打壓,平時拖地洗碗倒垃圾洗衣服,大太太二太太都不給我們做,就要楊太太做。錢先生老了,而且還有病在身,知道了這事情,也管不了那麼多。”
“楊太太帶來的那個兒子,更是慘。雖然跟了錢家姓,可是錢家人都不當他是人,隻當他是一條狗,每天給點錢,給點吃的,就對他各種支使,稍有不如意,就各種打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