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們兩人做成了一個局,賺了十萬塊,你知道他怎麼坑我嗎?”
“他謊稱有條子盯上他了,然後將十萬塊都給我,再讓我拿著錢去躲起來,等過了風頭再分錢。當時我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就躲在了一個出租屋裡,並且將錢藏在了屋裡的床板底下。”
“結果突然有一天,來了兩個警察,說我涉嫌詐騙,要帶我回警局調查。”
“我當時就驚慌失措,連忙跳窗而出,逃離租屋。”
“其實那兩個警察,是他請來的托兒,目的就是為了恐嚇我,讓我落荒而逃,等我逃了之後,白老鬼就來到我的租屋,將那十萬塊錢占為己有。”
“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把十萬塊錢私吞之後,還找到我,安慰我說沒事,十萬塊錢沒了,咱們還可以賺回來,隻要人沒事那就什麼都好說。”
“我當時真的是被他感動得稀裡嘩啦,覺得這一輩子,有這麼一個兄弟,真的死而無憾了。”
“不過,錢是我丟的,我自然要負責任,於是就對他許下承諾,等以後賺了錢,會將屬於他的那五萬塊錢還回給他,並且給他寫了一條五萬塊錢的借條,他推辭,我還是堅決將借條給了他。”
“嗬嗬,你說那時候的我,是不是很蠢?”
三叔聽了這些話,微微張著嘴,有些驚愕。
聽著佛手爺用這微微顫抖,深沉滄桑的語氣,將這往事說出來,再看著他那被苦澀的往事浸泡得皺褶的麵容,三叔還就真的有點相信他說的話了。
一般人,就算是演,也演不出這個效果。
唯有經曆過的人,才懂得其中心酸,才會流露出就算是想掩蓋,也掩蓋不了這一種苦澀。
莫非,還就是師父把佛手爺坑了?
三叔心中浮現出如此一個念頭。
他趕緊遏製住這樣的念頭,他師父終究是他師父,就算他師父坑了佛手爺,那又怎樣?
至少,他師父到現在還沒坑過他一分錢。
佛手爺繼續說下去,“我為了還他錢,後來我們每次出去做局,賺到的錢,基本上全部都會給他。”
“你知道我是怎麼識破他的陰謀詭計的嗎?”
三叔嗬嗬笑,問:“怎麼識破?”
佛手爺回道:“有一次我們做局,被破局了,條子全城搜捕,風聲很緊,我們就分開逃跑。約定先潛伏三個月,三個月後再在廣州相聚。”
“我那時候回到老家,呆了兩個月,無所事事,實在是耐不住手癢,風聲也沒那麼緊了,就想出去做局。”
“當時還沒到和白老鬼約定相聚的時間,我就決定直接去他老家找他,約他出來一起撈世界,也想給他和他的家人一個驚喜,於是就買了許多禮物,去往韶關他的老家。”
“結果去到他老家,他正在向家裡喝酒的一幫人,不知道是親戚,還是朋友,自吹自擂,炫耀他做局如何厲害如何好。”
“我當時在外麵站了一下,想要聽聽他怎麼吹水,結果卻聽到:我那個搭檔,都被我做的局裝了,到現在還蒙在鼓裡,有一次我們一起去做了個大局,得了十萬塊,然後我讓他將錢藏起來,躲一躲風頭,等他躲起來,我就派兩個人過去,假裝警察查詐騙,結果他嚇得錢都沒拿就落荒而逃,我等他走後,就去將錢取出來,然後又去和他彙合,安慰他說,錢沒了不要緊,人沒事就好,結果那傻叉,感動得稀裡嘩啦的,還寫了一張五萬塊錢的借條給我,向我保證,一定會還清我的五萬塊,結果今年以來,我們倆出去做的局,錢基本上全都歸我,而且他到現在還蒙在鼓裡,死心塌地為我賣命,你們覺得絕不絕?妙不妙?”
“當時屋子裡的其他人,聽了這話,都哈哈大笑,大讚白老鬼做局很絕妙,果然不愧是大學教授出身。”
“可站在門外的我,聽了這些話,心中卻是撥涼撥涼的。”
“我立即踹門而入,將手裡帶來的禮物,往他身上猛砸過去,還不解氣,又抄起旁邊的凳子,砸了他好幾下,砸得他‘哇哇’慘叫,還大罵他無良,要和他恩斷義絕。”
“打完他之後,我轉身憤然離去,一個人去廣州。”
“後來在廣州,我遇到了貴人,成為了千手門的掌門人,上頭也有個小小的保護傘,不再像以前那樣狼狽。”
“又過了幾年,我在廣州做事,偶遇了白老鬼,當時他正在做一個大局,裝一個富商的錢,我暗中調查得知情況之後,直接賣了他,讓人去公安局舉報他,結果條子立即出手,將他的局破掉,還搞得他落荒而逃,狼狽不堪,成為全國通緝犯。”
說到這裡,佛手爺笑了,帶著苦澀和快意的笑:
“那一次,我也算是報了個大仇,隻可惜白老鬼太過狡猾,還是讓他逃了,要是他被抓進去打靶,那就再好不過了。”
三叔聽了這些話,心中詫異。
這佛手爺,說得有板有眼,有理有據的,也不知道這事兒是真是假。
若白老爺真如佛手所說的那樣,那他的真實本人,和三叔心中那位德高望重的師父的形象,反差就太大了。
細細一想,又覺得佛手爺所說的,恐怕還就真有幾分真實性。
想想也是,要是白老爺心術端正,又怎麼會從大學教授,墮落成為一個偏門老鬼?
他若是貪圖那一筆錢,將佛手爺賣掉,也是很有可能的。
正如此想著,這時候,前方朦朦朧朧的煙雨中,胡長征從火車站廣場遠處小跑著過來,正向三叔這邊招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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