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珠故意強調“嫡幼女”,施窈麵上便適時地露出尷尬神色,訕笑著和葛秋蘅互相見禮,眼見著沒人邀請她坐下,便說明來意後道
“……既然八哥哥這裡有客,我就不便打擾了。”
她讓柳華姑姑放下探病的禮品,驚懼地瞄一眼施明暉,便忙不迭領著丫鬟嬤嬤離開。
那背影,頗有些落荒而逃、迫不及待的意味。
不止是她,同來的木香也眼神驚懼,全程埋著頭不敢看施明暉。
葛秋蘅眼瞅著施窈走了,朝外望兩眼,然後絲毫不見外地伸手解開紮禮品的紅繩,見裡頭有一根兩指粗的參,便揀了出來,盈盈笑道
“瞧著有個百年的年份,旁的藥材也都是上好的,人瞧著挺大方會做人呀,怎麼你們兄妹兩個不待見她呢?也不留她坐一坐,我一個外人倒尷尬了。”
施明珠看了兩眼人參,微微驚訝,淡漠道“我們與她也不過見了麵,說了不到十來句話罷了,麵子情,跟外麵街上的陌生人也不差什麼。
你是與我們從小長大的情分,論起外人,四妹妹才是我心裡的親姊妹。
這人參,我若沒記錯,原本是母親賞給大嫂子補身子的,應是大嫂子前兒轉送了她,她倒討巧兒,一轉手,又送回來。”
說罷,話停在這兒,似等著誰接她的話。
葛秋蘅接上話,咋舌道“不管她識貨不識貨,旁的不認識也就罷了,這人參總不會認錯,能送來,可見是個爽朗不計較的。
雖借花獻佛,轉送了大嫂嫂的禮,可聽說她以往長在市井鄉野,應是沒見過什麼稀罕物,身邊也沒甚體己,能拿出人參來,足見誠意。珠珠姐,怎麼你病一場,跟換了個人似的?”
從前珠珠姐沒這般冷淡,更不會談起親妹妹時,言辭裡帶著淡淡的刻薄。
珠珠姐可是一直對她說,眼饞她家裡姊妹眾多,也想有個妹妹的。
當真家裡來個妹妹,才十來天,能有什麼解不開的矛盾呢?
況且聽說她們姊妹倆落水病一場,施窈一直躺炕上養病呢,哪裡去妨礙珠珠姐?
也不知施窈怎麼得罪了她,總不能是施窈推了她落水——真要如此,今兒她也不能見著施窈全須全尾出現在這兒。
施明珠抿唇“許是久臥病榻,心情煩悶,妹妹玩自個兒的,彆理我就罷了。”
說完,她又頓了頓,習慣性地豎起耳朵,狀似聽什麼人說話。
葛秋蘅一一拆開禮品包,將裡頭的藥材一一點出來,不認識的,便拿來問施明珠、施明暉,以及周圍伺候的老嬤嬤。
施明珠神思恍惚,心裡梗得難受。
好半晌,她終於反應過來。
原來,她覺得哪裡不對勁,是因沒聽見旁人數落施窈的不是。
前世,欣嬤嬤在她身邊,她總暗地裡嫌棄嬤嬤聒噪嘮叨、出口成臟。
尤其每次施窈算計她、陷害她,欣嬤嬤或當麵叉腰謾罵,或背後紮小人咒罵,惹急了,上手廝打施窈的情況也有。
她嫌欣嬤嬤管不住嘴,恐她帶累自個兒名聲,曾勸過一兩回,但欣嬤嬤屢教不改,後來懶得勸了,隨她去,橫豎她能護住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