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霄……
從那天開始似乎就變成了少年的新名字。
就像那一次,聽見喻輕舟無意間念出玉佩上的刻字時所發生的那樣,少年同樣無法抵抗這兩個字所產生的魔力。
因為他早就已經和青霄劍融為一體,而青霄劍的劍主正是喻輕舟。
所以,即便心中萬般不願,少年還是不得不履行劍靈的責任,聽從喻輕舟的差遣行事。
隻要一想到,自己如今被困在一把兵器之中,被迫像條聽話的狗那樣聽命於昔日的仇敵,少年心裡就慪得要死。
恨不得直接暴走弑主——哦不,是反殺。
畢竟,他才不可能承認那個人類是自己的主人呢。
很可惜,這一次少年的妖力被完全鎮壓,除了服從也沒有彆的選擇。
時間長了,漸漸地好像也就麻木了。
不是少年習慣了仰人鼻息的生活,而是喻輕舟好像根本不記得青霄劍的存在。
平日裡就是把他當做個裝飾品那樣在背上背著。
遇見事情也不知道拔劍。
害得少年想找個機會,在關鍵時刻消極怠工,狠狠坑對方一把都做不到。
因為喻輕舟幾乎是在路邊隨便撿根竹棍樹枝什麼的,就可以拿來當做退敵的武器。
——沒錯,是退敵。
少年驚訝地發現,這麼久沒見,喻輕舟像是變了個人。
當年那個出手果斷、招招直擊要害的厲害家夥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下這個遇事隻知退讓、吃了虧也不知道加倍討要回來的木頭呆子。
簡直就是一隻叫人瞧著火大的軟腳蝦。
原本看見害自己淪落至此的仇人變成這樣一副糟糕的樣子,少年就算不能當著麵狠狠嘲笑一番,也該在心裡罵上一句活該的。
少年也確實那麼做了。
可是剛在心裡罵完,他又突然感到很不是滋味。
畢竟,喻輕舟如今過得再不好,終究不是因為自己的緣故。
他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對方就已經變成這樣一副樣子來,將來等他真的找到機會想要報複回來,恐怕也不會有太大的樂趣。
少年真正想要複仇的對象,是當年那個麵色波瀾不驚地將他大卸八塊,然後踏在腳下羞辱的家夥。
對於那樣的喻輕舟,少年會想狠狠打敗,然後帶回修羅域的深處囚禁起來。把當年在對方手下所受的屈辱全部加倍奉還。
隻要一想到,可能在那張臉上看到的痛苦折辱的模樣,少年就會興奮到臉頰燒紅、渾身顫栗發燙的地步。
劍靈的狀態會影響到靈劍本身。
青霄劍自然也是如此。
這些細微的波動,作為劍主的喻輕舟不可能不會察覺。
可,喻輕舟的表現仍舊像是個死人一般,絲毫不知道采取什麼行動。
隻在劍身嗡鳴不止時,才後知後覺地伸手按在劍身之上,作出安撫的動作。
青霄劍得了主人的安撫,自然也就慢慢止息了騷動。
然而,劍中的少年卻因此陷入了更加矛盾的境地。
一方麵,他討厭喻輕舟,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從前的喻輕舟一手造成了自己如今的處境,而現在的喻輕舟渾身上下又透著半死不活的氣息,實在叫人厭煩。
可是另一方麵,少年又很享受喻輕舟對於青霄劍的觸碰。
每一次,他都能從中獲得一種從靈魂深處升騰起的舒適與歡愉,甚至一度因此短暫拋卻了和喻輕舟之間的深仇大恨。
這讓少年感到不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