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回過神來,阿硯沒有繼續動手,她還活著。
阿硯居高臨下地看著狼狽的她,菲薄的唇輕輕開啟,想要說點什麼,可所有的話都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來。
他想說——
不是裴硯阻止了自己。
而是他……真的舍不得殺紀眠。
紀眠,裴硯的確愛你,但不是從一出生就愛你的。
有個人因你而生……從第一次睜開眼,就愛上了你。
他是那次綁架誕生的,紀眠的出現像是一道光壓抑了自己破殼而出,明明前麵裴硯積攢了足夠的負麵情緒,整個人陰鷙可怕,他一早就有了雛形。
他在等待契機。
裴硯被綁,妹妹落入敵人手裡,就算紀眠配合營救,最後妹妹還是死了。
那個時候,他才算真正地出生。
可他還沒有獨立意識,隻是裴硯壓抑的恨,他就已經見過紀眠了。
對紀眠的偏執,對那些綁匪的痛恨,二者缺一不可。
他生來就是注定要愛紀眠的。
可他卻死在了心愛之人的手上。
她對裴硯如珠如寶,對自己……就是垃圾,扔掉即可。
阿硯都快要碎掉了。
所有人都可以希望他去死,但紀眠不可以,紀眠是他最心愛的人啊。
她的話,能輕易地殺死他。
“我給你機會,明天陪我露營,你陪我二十四個小時。之後,我就把他還給你。我永遠消失,不會讓他成為神經病。”
“真的?”
“嗯。”
阿硯轉身離去,紀眠狼狽地站起來,看著他狼狽離開的背影,不知為何心臟狠狠揪緊。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他一次,阿硯真的舍得把好不容易搶回來的身體控製權,還給裴硯嗎?
阿硯離開了,她一個人站在餐廳門口,外麵就是漆黑的夜色。
她可以趁這個機會逃跑,去找心理醫生,或者去找童序。
可她也猶豫,萬一他說到做到呢?
她站在門口猶豫了很久,最後直接上了出租車。
“小姐,去哪兒?”
“不知道……隨便轉轉吧,我再想想。”
車子就這樣開著,也不知道開到了哪條街。
紀眠看著外麵漆黑的天,終於有了答案。
她決定回彆墅。
相信他一次,如果他再騙自己,那她這輩子都不相信了。
“先生,太太在回來的路上。”
一直暗中盯著紀眠的人回話,阿硯嘴角扯動,發現自己連苦澀的笑都笑不出來了。
他還在想,如果紀眠跑了,那就彆怪他反悔了,他會繼續霸占著身子,裴硯這輩子都彆想回來。
可萬萬沒想到,紀眠還是回來了,看來是真的很迫切地希望裴硯回來。
他也可以不認賬,隻是他太累了,這樣活著太累了。
妹妹的仇早就報了,那群人坐牢的坐牢,死刑的死刑。
隻有紀眠成為執念。
如果紀眠都希望自己死,那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能殺死他的,從不是外界的那些人,包括裴硯這個主體。
而是……紀眠……
真正殺死她的,是他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