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承洲心中泛起的漣漪又平靜下來,視線指了一下洗手間,“我們一起在裡麵打過水仗記得嗎?”
蘇漾回頭看向洗手間,眼神有些迷茫。
倒是晚晚像上課搶答問題般,舉著小手跳著說:“我記得,我記得,那次我們玩得很開心,衣服都打濕了。”
紀桑榆心思敏感細膩,從蘇漾的神情裡察覺出了不對勁,看著紀承洲問:“爸爸,阿姨怎麼了?”
“你阿姨摔了一跤,將爸爸忘記了。”
“媽咪你摔跤了嗎?疼不疼?晚晚幫你吹吹。”晚晚仰起粉嫩嫩的小臉擔憂看著蘇漾。
蘇漾心頭一軟,摸摸女兒的頭,“媽咪已經好了,不疼了。”
“那媽咪有沒有忘記晚晚?”
“沒有。”
“哥哥呢?忘記哥哥了嗎?”
紀桑榆立刻緊張地看著蘇漾。
蘇漾笑著也摸了摸紀桑榆的頭,“沒有。”
“你媽咪記得所有人,唯獨忘記了爸爸。”紀承洲話是對晚晚說的,眼睛卻看著蘇漾,眼神委屈又幽怨。
蘇漾垂下眼簾,語氣無奈,“抱歉,請給我一些時間,我應該會記起來的。”
紀承洲眉心微蹙,他不喜歡蘇漾這樣和他說話,客氣疏離,仿佛他們之間真的是陌生人。
可對於目前這種狀態他又無力改變,輕歎一聲,“吃飯吧。”
吃完飯,紀承洲陪孩子們玩遊戲,沒玩多久,手機響了,周毅打來的,他握著手機走到一旁接聽。
周毅說有一封緊急郵件需要他回複,他隻好上樓去了書房。
打開電腦處理好工作,他正準備下樓,見小築推著紀智淵來到了書房門口,“大少爺,老爺讓我推他來找你。”
紀承洲點頭,又在真皮座椅上坐下。
小築將紀智淵推到辦公桌麵前,然後轉身出了書房。
紀承洲麵色淡淡開口:“有什麼事?”
紀智淵蠕了蠕唇,“對……不起……”
紀承洲神色微怔,隨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諷,“在我麵前硬氣了半輩子,怎麼老了卻成了軟骨頭?”
紀智淵想到過往的種種,悔恨不已,眼中淚光閃爍,“我……該死……”
“你確實該死。”紀承洲眸色清冷,嗓音寒涼無溫,“外公和媽雖然是被沈清筠害死的,但如果不是你引狼入室,這一切根本不會發生,或者說如果不是你貪戀宋家的權勢,與宋家聯姻,宋家也不會家破人亡。”
從鬼門關闖了幾次,紀智淵看透了很多人,也看淡了很多事。
他以前一直掏心掏肺對待的心上人,卻為了權勢想要他的命。
他一直看不上的兒媳婦,卻在得知兒子已經死亡的情況下,對這個家不離不棄。
是他瞎了眼,識人不清,活該他落到這樣的下場,這都是他的報應。
權勢,地位,都是浮雲。
一家人平平安安才是最大的幸事。
可他之前卻看不透,為了權勢地位,傷害了身邊的親人,他確實該死。
紀智淵嗚咽著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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