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淺是學設計的,對繪畫也比較了解,這樣的筆力絕不是消遣那麼簡單,說這些是大家之作也無不可。
畫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宋念霜的畫給人一種寧靜致遠的感覺,可以看得出來她是一個內心極為平和的人。
桑淺看得有些心曠神怡,想私藏,“小嬸,你的畫賣嗎?”
宋念霜笑了,“有喜歡的?”
桑淺真誠點頭。
“你挑一幅,我送你。”
“真的?”
“嗯。”
桑淺將畫室裡的畫都觀賞了一遍,最後視線落在角落裡一張蓋了白布的畫架上,“這幅畫為什麼蓋住了?”
宋念霜眼底染上一抹憂傷,緩步走過去,輕輕揭開那層白布,是一張人物肖像畫。
一個女子,戴著卡其色漁夫帽,站在草叢裡,閉著眼睛,仰望天空,嘴角微勾的笑,在陽光下異常美麗耀眼,看得出她當時很開心。
桑淺覺得眉眼和宋念霜有幾分相似,“這是小嬸年輕時候的樣子嗎?”
宋念霜搖搖頭,緩緩道:“這是我姐姐。”
原來是姐妹,難怪眉眼相似。
隻是宋念霜接下來的話,讓桑淺驚到了。
她說,“也是承洲的母親。”
宋念霜的姐姐是紀承洲的母親,那宋念霜豈不是紀承洲的小姨?
現在她又是紀承洲的小嬸,所以是兩姐妹嫁給了兩兄弟?
“我自小體弱多病,是外婆在鄉下將我養大,長大後我就出國了,桐城鮮少有人知道我的存在。
我與明淵在國外相識,相知,相戀,打算成婚時,大哥向我姐姐求婚了,姐姐不放心我,擔心我在紀家被人欺負,便同意了,跟著我一起嫁進了紀家。
不過我和明淵是真心相愛,而姐姐和大哥隻是商業聯姻罷了。”
說到這裡宋念霜頓了一下,眼中滿是悔恨和疼痛的水光,“我應該阻止姐姐的,我若是阻止了,姐姐也不至於被感情傷得那麼深,最後鬱鬱而終。”
宋念霜聲音裡有哽咽,眼淚不受控製流了出來,但很快又被她抹去。
她走到桑淺麵前,握住她的手,“你和我之前見的那些女人不一樣,我看得出來,你不是為了紀家的權勢而嫁給承洲,我也看得出來承洲待你,與彆人不同,他自小失去母親,不受父親喜歡,又失蹤多年,受了很多苦,我希望你能真心待他。”
桑淺霎時明白,宋念霜帶她來畫室,不是為了賞畫,而是為了借機將紀承洲托付給她。
隻是她嫁給紀承洲雖不是為了權勢,卻也不是想真心和他過日子,她注定會辜負宋念霜的托付。
桑淺隻能違心地說:“我會的。”
宋念霜瞬間破涕為笑,轉頭望著畫上的女子,“姐姐,聽見了嗎?承洲有人照顧了,你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安心了。”
從畫室出來,桑淺覺得心情有些沉重,自從嫁進紀家後,表裡不一的話她說過不少,卻沒有哪一次像今晚,充滿了負罪感。
宋念霜讓紀承洲和桑淺留宿,桑淺不敢發表意見,全聽紀承洲的,他一開始是拒絕的,但宋念霜眼眶一紅,說紀承洲都不和她親了,他就妥協了。
桑淺算是看明白了,紀承洲最怕的不是陳秋容,而是宋念霜。
其實也不是怕,而是在意,隻有在意一個人,才會顧及那個人的情緒和感受。
陳秋容對紀承洲是縱容,他說什麼就是什麼,這大概就是隔代親的緣故,而宋念霜對紀承洲更多的是一份期望,期望他過得好、過得幸福,像媽媽。
宋念霜將紀承洲和桑淺送到房間。
紀承洲蹙眉問:“沈銘呢?”
宋念霜道:“我已經安排他睡下了,你找他有事?”
“……沒事。”
“那就早點睡吧,洗漱用品我都放在衛浴間了。”
桑淺送宋念霜離開,關上門,望著輪椅上氣質矜貴的男人,試探問:“要我幫你洗漱嗎?”
他剛問沈銘,肯定是因為這個,平時都是沈銘伺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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