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煦頓了片刻,卻並未作答,而是轉而問道。
“你可還記得田子濤毒發之時的場景?”
“那日……田郎來與我說了大長公主的事兒,說要與我分開。奴家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奢求旁的,更不敢耽誤田郎大好的前程,自然隻能應承下來。田郎心善,憐惜奴家,便說要陪我用最後一頓飯,結果哪曉得……”
瓊花盯著不遠處的油燈,似在回憶著當日的場景,說到這裡時她神色頗為痛苦,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掉。
“還沒吃上幾口,田郎就突然抽搐了起來,口吐白沫,眼睛瞪得極大,把我嚇得不輕,隻得趕忙出去喚了田郎的小廝進來。等我倆再進門時,田郎已經沒氣了。”
陸煦一邊在本子上記錄,一邊繼續詢問。
“那日的菜你都吃了嗎?”
“奴家都吃了,布菜前先試菜,這是咱們憶醇院的規矩。”
陸煦挑了挑眉,按下不發。
“那你可知田子濤有什麼仇人嗎?”
瓊花以絲巾壓了壓眼角的淚光,欲言又止地搖搖頭。
陸煦極有眼力地又補充了句,“但說無妨,眼下最重要的是揪出凶手,以慰田子濤的在天之靈。眼看他死得不明不白的,你這紅顏知己又有何說不得的?”
瓊花受到陸煦這句話的鼓舞,這才逐漸敞開心扉。
“大人說得是。那日田郎與奴家說,便是我們分開也隻能暫時穩住大長公主,大長公主性子跋扈,定不會輕易饒過他。好在他前段時間他辦了一樁大案,若是順利,此番可借這次機會請旨調任京外,徹底脫離大長公主的控製,屆時便帶著奴家雙宿雙飛。”
依著延寧帝對大長公主的寵愛,怎會輕易將其駙馬調離京城?
這一點陸煦與徐星隱都心知肚明,但還是沉默地聽了下去。
“奴家未念過書,不懂什麼刑法之事,但奴家知道汙蔑皇親乃是重罪。可田郎待奴家極好,奴家不願看他含冤而去,所以便是冒著不要性命的危險,也要為田郎說上兩句。”
“大長公主此人性子要強,得知了田郎與我之事後……恐怕早就存了除掉我們倆人的心思。奴家雖不知田郎是如何中的毒,但也知道田郎死在我房裡我便成了嫌疑最大的人。如此一石二鳥之計,大人不妨想想誰才是最佳的獲益者呢?”
……
審問完瓊花,徐星隱與陸煦兩人就憂心忡忡地離開了北鎮撫司。
大長公主畢竟是皇親,無確切證據前斷沒有讓其來衙門問話的道理。
是以兩人隻能遞了帖子,等到第二日再親自去公主府拜訪。
坐在回程的馬車上,陸煦沉吟了半晌,覺得瓊花的一番話不無道理。
田子濤死了,瓊花入獄,三個人的戰爭之中大長公主的確是最大的獲益者。
“你覺得大長公主是凶手嗎?”陸煦問。
陸煦問了這話,就代表他的判斷已經偏向了這個結論。
這一點徐星隱並不意外,畢竟現在大長公主的不利證據太多了。
可徐星隱卻隻是搖搖頭,“不到最後誰也說不準,我總覺得現在的證據都太過於有針對性了,反倒顯得不那麼真實。”
陸煦點點頭,沒再繼續糾結這點,又與徐星隱交代了幾句明日拜訪公主府的事兒,馬車便已到了國公府外頭。
與此同時,福寧院裡頭。
徐老夫人正在與徐修竹說話,談論的便是剛剛歸府的嫡小姐徐星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