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就不行了,人一散就不滿地與徐星隱嘟囔。
“真是叫奴婢開了眼了,前幾日還口口聲聲說咱們辰光院災星臨門,人少還麻煩,克扣咱們吃食,如今竟是恨不得把什麼好吃的都塞進來。最好還能塞點伶俐的丫鬟婆子,跟著咱們辰光院享福呢,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徐星隱笑笑,嗔了丹楓眼。
“你這丫頭,說話倒是個百無禁忌的。”
“奴婢這還不是為小姐您不值當。”
丹楓說著,扶著徐星隱出了門。
“若非太子殿下,小姐隻怕是早晚會被這幫子人欺負死!好在如今聖旨已下,誰還敢為難於您?要奴婢說,太子殿下這是真心待小姐好呢!見不得您受半分委屈,主動給您做麵子,這樣的好男兒打著燈籠都難找。能嫁給他,說明咱們小姐福氣是頂好的呢!”
徐星隱承了景止塵的情,自然也不會說他的不好,隻點點頭。
“太子殿下自然是好的。”
說罷,主仆兩人便一道上了馬車。
誰也沒注意到,徐國公府旁的小巷裡,男子俽長的身影一頓。
握在手裡的兔子糖應聲落地,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男子約莫是趕了許久的路,風塵仆仆的模樣瞧不出俊醜來,唇瓣更是因著長時間未進水而乾涸得似龜裂的旱田。
一雙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國公府緊閉的大門,耳邊似乎還充斥著小姑娘方才那句“太子殿下自然是好的”。
冒失跑過的小孩兒一頭撞在男子身上,習武多年的人竟是差些被三歲小兒撞翻在地。
他靠在牆上雙目無神的模樣把小孩兒嚇得不輕,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尖銳的哭聲聽得陸煦越發頭疼,砂礫般嘶啞的聲音低吼了句
“閉嘴!”
小孩兒立馬嚇得不敢哭了,強忍淚水委屈巴巴地與陸煦道歉。
陸煦斂了斂眸也回過神來,順手將馬背上的花燈拿下遞給了小孩兒。
“彆再哭了。”他說。
“謝謝哥哥。”
小孩都是不記仇的,拿了花燈就喜滋滋地向陸煦道謝,又問
“哥哥認識這戶人家的人嗎?我娘說,這家宅子裡可住著未來的太子妃呢!”
“太子妃”三個字,似一把利刃狠狠紮進了陸煦的心臟,疼痛來得很是尖銳,
“她……何時的事情?”
“就前幾日,來了好些穿著錦袍的大人,還拿了廟裡方丈的拂塵,一幫子人看著可氣派了。賞賜也流水似得給了好多,我娘說可值不少錢呢!”
竟也就幾日的光景嗎?
陸煦苦澀地笑開,輕歎一聲
“我錯過的,又豈止幾天。”
小孩子大抵是聽不懂這些的,隻眼巴巴地瞧著陸煦掛在馬上的一袋子糖,挪不開眼。
陸煦伸手將那袋子糖拿給了小孩兒,小孩兒倒是個不貪心的,隻從袋子裡頭抓了幾顆,便把那袋子重新遞給陸煦,陸煦卻是沒有要接的意思。
小孩兒疑惑地撓了撓頭,“你不要了嗎?”
“是她不要了,花燈也好,兔子糖也好,我也好……”
高大的男子蹲下身來,曾經溫柔成一汪春水的眼眸中,潮汐退卻,如今隻餘下暗淡的木然。
“她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