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院落裡不知是氣候太乾燥還是怎樣,植物懨懨地彎著腰,偌大的宅子昏沉沉的不見半點亮色。
衣衫襤褸的人就著柱子靠在那兒休息,裸露的肌膚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紅腫成了一片。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傳來陣陣咳嗽聲,守衛模樣的人見怪不怪地踹了那人一腳。
“安靜點。”
那人忙不迭地捂了嘴,惶恐的往裡縮了縮,生怕對方一個氣不順自己又落得皮開肉綻的下場。
夜色漸深,眾人正迷迷糊糊地進入淺眠,就聽見數名黑衣人自房簷落下,不待院內守衛反應過來便已被其打暈過去,迅速控製住了場麵。
膽小些的姑娘家尖叫一聲,緊緊抱住自己瑟瑟發抖。
“大家彆怕。”
隻見一名黑衣人單手扯下麵巾,朗聲安慰道。
“我們是官府之人,來救你們的,彆害怕也彆出聲,再引來賊人就不好了。”
等裡頭安撫好了眾人,景止塵和徐星隱才緩步入內,小安子帶著人連忙尋了幾盞燈籠點上,這才能勉強看清眾人的模樣。
景止塵出聲安撫了眾人幾句,便命人將吃食送進來分給大家,調查之事不急於一時,總歸還是要讓他們先吃飽喝足了再說。
徐星隱也幫著一起分發食物,一眼就認出了梅含萱。
梅含萱與梅含蕊生得幾乎一模一樣,隻是梅含萱眉眼瞧著更溫婉一些。
許是在此受了頗多委屈,她瞧著似個驚弓之鳥,顫抖著站在最角落的位置,連旁人遞去的食物都不敢接。
徐星隱見狀提著裙裾就走了過去,拿了一個肉包和一碗清粥遞給梅含萱,梅含萱驚恐地看著她,手抖了抖。
“彆怕,先吃些東西。”
徐星隱衝著梅含萱笑了笑。
梅含萱猶豫了片刻,瞧著麵前的女孩兒臉上笑意如常,伸出的手也未有絲毫的退縮,這才點點頭接過了吃食。
徐星隱不好打擾人家吃飯,便預備繼續回去幫忙。
走了幾步,隻見景止塵毫無芥蒂地與一群被困百姓席地而坐,手上還拿了個咬過一口的菜包。
這……
還是那個會鬨脾氣說蔬菜不好吃的景止塵嗎?
正錯愕著,就瞧見景止塵衝她招了招手。
徐星隱不假思索地走過去,景止塵便形容自然地往旁邊挪了挪,給她讓出了一小塊地兒。
她也未多想,理了理裙擺坐在了景止塵身側,一起聽著眾人七嘴八舌地倒苦水。
景止塵並未因著大家七嘴八舌、毫無邏輯的話而懈怠,還特意喚了人過來記錄,徐星隱停下來大概總結了下,也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被關押在這裡的人,大致分為兩類。
其中一類是那些被拐賣到揚州後不配合或是天分不佳的女子,另一類是得罪了劉永豐的人。
他們在這兒的工作,便是在院子後頭那座山裡麵開鑿密室,所有人分為兩批,不分晝夜地進行。
鑿山畢竟是重活兒,再加上劉永豐給的銀子又被這裡的負責人刨去了大半,不僅沒有工錢吃食用度也跟不上,大家的日子都過得十分艱難。
一些人在做工時受了傷,既沒有藥吃又還得乾力氣活兒,人這麼拖些日子就沒了也是常事兒。
而這些密室究竟作何之用,卻並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