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景堯一聽顏如玉這話,莫名就想到那隻流氓鳥兒。
果不其然,一道黑色影子掠來,那隻黑八哥又飛來。
這次沒落在顏如玉的肩膀上,而是直接落在桌子上。
黎景堯看著它,昂首闊步在桌子上走了兩圈兒,最後爪子一伸。
黎景堯覺得這場景有點熟悉,細一想,這鳥兒又是在學上次信鴿飛回的動作!
“哦喲喲!”
“哦喲喲~雄糾糾,氣昂昂,落在桌上把腿揚,拍個翅兒,送個信兒,哥哥秒你沒脾氣兒。”
黎景堯……我真是!
顏如玉忍住笑,霍長鶴也不知從哪摸了個栗子出來,細致剝了殼,遞給八哥。
八哥吃得開心,黎景堯從霍長鶴的動作中,隱隱察覺到了獎勵的意味。
黎景堯暗想,這是什麼意思!是你們想的對策演的戲,怎麼還吃起我的醋來了?我招誰惹誰了?
啊,好氣!這對夫妻,外加這隻流氓鳥兒,都讓人生氣。
氣歸氣,八哥送信是小意思,吃過栗子,帶著信融入夜色。
顏如玉問紫蘇“你夫君他們是怎麼失蹤的,你且詳細說來。”
紫蘇看到黎景堯,想起疼愛自己的叔父,似是看到了親人,這些日子的委屈、惶恐、苦楚,都像有了宣泄口。
“事情是在近三個月前。官府派人來找人去清理河道,往年也有過這種情況,趕在冰凍之前清一次,等來年開春化冰,也能順利灌澆我們為數不多的耕地。”
“但今年比往年早了些,官府說,今年糧食收成不好,南邊的糧食也不會再像往年運到那麼晚,不必再等到那時,天冷活也不好做。我們想想也對,反正乾活給錢,早晚無所謂。可誰知道,這一去,就沒再回來。”
紫蘇傷心落淚“彆村也有去的,但陸陸續續一個多月近兩個月的時候都回來了,可我們村的,一直到兩個多月,都不見人影。”
“我們坐不住,就去裡正家裡問,裡正說去衙門裡問問,帶回來的消息是,洛家莊的人去的是比較遠的河段,所以要晚些。”
“就這樣,我們又等了半個月,還是沒消息,再去問裡正,裡正還是一套說辭,我覺得不對勁,就和幾位大娘大嫂去衙門裡問,他們剛開始什麼都不說,後來人越來越多,這才告訴我們實情。”
“他們說,我們的男人在修河道時遇見漩渦,被衝走,不見了……”
紫蘇泣不成聲,雙手捂住臉,淚珠大顆從指縫中掉落。
顏如玉把帕子遞給她,無聲安慰。
黎景堯冷哼道“漁民常年在水上,若說是彆的死法我倒是信,若是被什麼衝走,實在讓人難以信服。”
霍長鶴冷靜問“若是難以讓人信服,他們大可以說彆的理由,為何說這一種?”
“把人帶走的時候,說的是去挖河道,要是說彆的死法,豈不是更惹人懷疑?”黎景堯聲音含著怒意,一拍桌子,“此事絕對有鬼!”
紫蘇抽泣道“我也這樣覺得,衙門說我們可憐,就發下一筆撫恤金,每家十兩。大多數人鬨了哭了,卻無濟於事,人死了不會再回來,很多人就開始妥協,收了銀子回家。”
“我也能理解,去的都是家裡的壯勞力,剩下的都是女人孩子和老人,人死了,可日子還得過,沒人沒錢,是活不了的。那十兩銀子,至少可以過些安穩日子。”